我们经常进行政治辩论,有的问题需要辩论一天,有的则需要辩论几年。我总是喜欢激烈的辩论,并且一直是激烈辩论的参与者。我们所进行的最早、最长的辩论之一就是关于南非非洲人国民大会与共产党之间的关系问题。有的人,特别是在社会主义国家参加过训练的民族长矛军战士,认为南非非洲人国民大会和共产党是一回事儿。甚至像姆贝基和哈里·格瓦拉这样的资历很深的南非非洲人国民大会人士,也赞成这个看法。
在罗本岛上,并没有作为一个独立的实体而存在的所谓党派。在监狱里,南非非洲人国民大会和各党派之间不像在监狱外那样存在实质上的差别。我自己关于这个问题的观点多年来一直没有改变。南非非洲人国民大会是一个群众性的解放运动组织,它欢迎斗争目标相同的所有党派共同前进。
随着时间的推移,关于南非非洲人国民大会和各党派关系的辩论越来越激烈。我们有一位同志提出了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给流亡卢萨卡的南非非洲人国民大会写信。我们起草了一个长达22页的秘密文件,专门论述这个问题,并附上我个人的亲笔信,一起发往卢萨卡。起草并私自向国外发出这样的文件是有风险的。最终,流亡卢萨卡的南非非洲人国民大会确认,南非非洲人国民大会和各党派是有区别的。随之,这场辩论也就被画上了句号。
另一个反复争议的政治问题是南非非洲人国民大会领导人是否应该全部从工人阶级中产生。有人坚持认为,南非非洲人国民大会是一个主要由普通工人组成的群众组织,因此,领导人也应当在这个阶级中产生。我认为,要求南非非洲人国民大会领导必须从工人阶级中产生与要求他们都应该是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一样,都是不民主的。如果这个运动组织坚持这样的准则,那么,其中的多数领导人,例如鲁图利酋长、摩西·考塔尼、达布医生,都将被认为是没有资格的。因此,革命者应当来自各个阶级。
当然,并非所有的辩论都是政治性的。引起争议最多的一个问题是行割礼问题。我们中有人认为,割礼作为考撒及其他民族的一种风俗,不仅对身体是一种不必要的伤害,而且对南非非洲人国民大会准备废除的部落制度来说也是一种倒退。这种论点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但是,多数人还是认为割礼是一种人文宗教礼仪,它不仅具有有益健康的长处,而且还具有重要的精神意义。我本人也同意这个观点,即这是一种强化种族身份的习俗,具有一定的积极价值。
辩论持续了多年,我们中仍然有人完全赞成割礼。一个在医院工作的囚犯过去曾经为别人行过割礼,还举办了一个秘密割礼培训班,并且我们监禁区的几位年轻囚犯都在培训班上行了割礼。随后,我们为这些年轻人举行了一个小型的茶话会,他们还按照习俗围着毯子走了一两天。
我们经常反复议论的一个话题是非洲是否有老虎。有人认为,虽然普遍推测老虎生活在非洲,但是,这是一个荒诞的说法,老虎的原生地是亚洲和印度次大陆。非洲有大量的豹子,但是却没有老虎。另外有人认为,孟加拉虎原产于非洲,并且,有的老虎现在仍然生活在非洲。有人则声称,曾经在非洲的灌木丛中亲眼看到过这种最强壮、最漂亮的猫科动物。
我认为,虽然在现代非洲已经见不到老虎,但是,在考撒语词汇中有一个词与豹子这个词不同,是老虎的意思。既然我们的语言中有这个词,那么,这种动物就肯定曾经在非洲存在过。不然的话,为什么会有这种动物的名字呢?这个话题被争议了一次又一次,我记得麦克反驳说,几百年前印度语中就有在空中飞行的飞机这个词,并且远在发明飞机之前,但是,这并不能说明飞机在古老的印度就已经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