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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影下的尼采(3)

瞧,大师的小样儿 作者:虎头


伟大领袖毛主席说,莫得调查就莫得发言权。三个月前,我向太太调查。对曰:晓得。大喜,追问:晓得啥子?对曰:他不是说,带上你的鞭子,去找你心爱的人!我当时很不谨慎地放声大笑,几至缺氧。

该回答起码代表%的中国人民。嘲笑人民的人,肯定要倒霉。我于是此后俩月低眉顺眼连续道歉达61天之久,进了狗年方才稍息。

我的笑其实有点道理。因为,尼采的原话是:“你要去女人那里吗?别忘了你的鞭子!”

虽然从亚里斯多德开始,哲学就不大喜欢女人(哲学家喜欢女人的当然就很多了),但这句话仍然当选哲学史恶毒污蔑女性口号的世界冠军。尼采由此遗臭万年。

全中国知道尼采的人,至少有%只知道这句话。

天大的冤案。比窦娥还冤。

很多研究文章指莎乐美是尼采一生的惟一女友。此乃误传。

尼采1864年入波恩大学修习神学和古典语文学,目标是当一名光荣的新教牧师。不到一年,他追随恩师李佛威(Friedrich Wilhelm Ritschl)转入莱比锡大学,专业只剩下古典语文学。在莱比锡,尼采不仅邂逅对他思想影响巨大的叔本华著作,且在1866年夏天爱上了女演员赖海喜(Hedwig Raabe)。他将自谱歌曲寄给赖美女,上附狂热献辞,还写了许多缠绵绯恻的情诗,却没敢寄给她。

尼采由此养成了写信多不发出的怪习惯,至死不渝。

这个羞怯的大学生,当然被美女演员一笑而过。

1869年,二十五岁的尼采被瑞士巴塞尔大学破格聘为古典语文学副教授,那时他不仅没有教授任职资格,连博士也没到手。一年后,他升为正教授,母校莱比锡大学不得不赶紧补授他博士学位。此事虽有德国第一位语文学大师李佛威力荐,但尼采的专业显然出类拔萃。1870年8月,刚升为正教授的尼采投笔从戎参加普法战争,后因在训练中坠马摔伤退役返回巴塞尔。1872年,尼采拒绝跳槽格莱夫菲德(Greifsfeld)大学,巴塞尔将他的工资从三千瑞士法郎涨到四千奖励他的忠诚。1876年,他在巴塞尔结识荷兰姑娘马笛尔,修书求爱,惨遭拒绝。

那时的尼采,虽然缺乏桃花运,却手拿把攥是欧洲古典语文学的明日之星。如果他的脑袋里没这么多离经叛道。

1879年,《悲剧的诞生》再版,尼采全盘否定基督教的铁血之旅踏出第一步。这部世界哲学史名著因断然否定苏格拉底传统和激烈批判文艺复兴而广遭同事质疑和否定,连李佛威也不以为然。尼采因此书被愤怒的古典语文学家们逐出专业圈子,学术生命就此完结。一个圈儿外的导师等于下台的政治家,因此尼采的课马上只剩两个学生选修,加上健康状况恶化,年仅三十五岁的尼采不得不黯然辞职。他叹息说,但丁三十五岁已写出《神曲》,而他却“已被死神包围”。

此后尼采一直在南德、瑞士、意大利和法国的乡间漂泊。史书文过饰非,说他在寻找能够安放书桌的净土。其实,他是在寻找可以勉强寄宿之地。巴塞尔一年恩赐他的三千瑞士法郎退休金,只够他住在最偏远的农村。

没有职业,没有家室,没有友伴,孑然一身,青灯相伴,租住最简陋的农舍,用酒精灯胡乱煮点儿食物充饥,数月见不到一个可以交谈的朋友,这个“把欧洲人面临的价值真空指给全体欧洲人看”的伟大的悲观主义哲学家,几乎窒息于孤独。他在纸上绝望地呐喊:“我期望一个人,我寻找一个人,我找到的始终是我自己。而我已不再期待我自己了!”“现在再没有人爱我了,我如何还能爱这生命!”“如今我孤单极了,不可思议地孤单……没有一丝人间气息,没有一丁点儿爱。”这些呐喊,消失在纸上。甚至没有回音。

尼采不知道,在这样的凄清孤寂中,一位惊世美女正沿着命运指定的轨道在冥冥中不动声色地向他靠近。这美女自己当时也不知道。

该红颜后来名垂欧洲文化史。她就是莎乐美(Lou von Salomé)。

当时,歌德的裴笛纳去世,欧洲杰男(杰出男人)顿失蓝天。莎乐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为他们涂抹出引项相望的蓝色更深处。

事情发生在1882年。那时尼采刚刚完成《朝霞》,正在写作续篇《快乐的科学》。他住在意大利北部小镇西尔斯·玛丽亚,每天去西尔斯湖和席尔瓦普兰湖及其附近的山中散步六、七个小时。传说提供写作查拉图斯特拉灵感的岩石,至今尚矗立在席湖湖畔(该书其后在热那亚动笔)。《快乐的科学》中警句341条提到的“永恒重现”思想,则于1881年8月初出自席湖湖畔另一块岩石,具体是哪一块,今已失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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