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李鹏委员长之前有个小插曲,当镜头已经切过来我马上就要提问的时候,突然有个女记者冲了过来,把手机举到李鹏耳边说:“委员长,我的采访机坏了,您能用手机接受我的采访吗?”这位女记者被混乱的人群挤倒在地,膝盖还在流血,委员长态度很好,和蔼地说:“这样不好吧?手机会干扰电视信号。”当时播出的是个安静的大全景,细心的观众可能会以为李鹏在打电话。
都江堰无疑是中国历史上最伟大的水利工程,在当时的条件下,人们完全凭手提肩扛,火烧钎凿,创造出的大智慧不但孕育了一个天府之国,而且在2000多年后的今天依然福荫后人。修建的时候我不在现场,能想象如亲眼所见,那是因为我有文化;几年后,三峡工程也将惠及世人,那时人们的联想会更加丰富而形象,那是因为有电视直播。
节流的难度有多大?
康锐
截流难度有多大?
流行的说法是,这一次长江三峡导流明渠的截流是世界水利工程史上难度最大的截流。我们就来关注一下截流的难度。
有一个公式,大致是水的流速(米/每秒)的平方和它能冲走的物体重量的六次方成正比。比如说水的流速是一,能冲走一个重量单位的物体,那么当流速是二、四的时候,能冲走的物体应该是二百五十六、七万六千一百三十六。当然,这只是举例,另一个重要的数据是流量,是以立方米/每秒为单位的,它决定了水能冲走物体的重量是克还是吨。
这次截流面对的流量是10300立方米/每秒,长江的前两次截流,葛洲坝的流量是六千多,三峡大江截流是八千多。而导流的条件却由导流明渠的350米宽变成导流底孔的132米宽。三峡大江截流的流速是米/秒,龙口落差是米,而这一次将有三米多的落差和接近八米的流速! 所以,当我和猛子、吴宁在长江水利委员会设在宜昌的实验室拍摄截流的实验时,对于最后的数据非常震惊:三块二十吨重的水泥四面体穿在一起,投到龙口里会被水流冲出一百多米远!承担实验的科技人员根本不愿意接受采访,因为他的心里也没底,但又不能面对镜头说截不住,这也是我们直播的嘉宾林文亮局长坚持要做八十八个加铁四面体的原因。因为在截流抛投料的个头不能做得再大的时候,重要的是物体的比重。水泥比石头轻,那就在它肚子里加铁,变成三十吨重,这样一来比重就比石头更高,在龙口会战最艰难阶段,把它们投下去,能做到万无一失。
七十米宽、三米落差的龙口,江水汹涌而下,一块块特大石块和四面体轰然投到水中却在转瞬之间被冲得无影无踪。堤头上、指挥部里,纸屑满地,大小头目如热锅蚂蚁,团团乱转。这景象,估计能让总策划王立军和总导演鄢蔓在梦里都能乐醒过来——好好看耶!
但是实际上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流量是按照同时期历史最大流量的平均值再加20%的系数得出的,凑个整儿成了10000,招标时再加成10300。照此一算,一个个惊心动魄的数字自然涌现眼前。当然,这是工程本身科学的、安全的保证,必须按照上限而不是下限来设计。长江水利委员会的科学家们正是拿着这些数据和三峡的施工者们每天争论不休。对于工程人员而言,问题要简单得多。“实验室的数据和实际施工根本不同,他们求的是保险。”总指挥彭启友是林局长在工作上的主要争论对手,“见了面就要争”。原因很简单,每多准备一卡车的土或石头就意味着几百元的投入。
天公做美,到了真正截流的时候,流量只有八千左右,而且,导流底孔的分流比设计的还要好。所以,最后龙口的流速只有五米多、落差两米多点。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用葛洲坝人的话:要不是交通部公告11月1日导流明渠停航,10月下旬就截了,或者说想什么时候截就什么时候截。
直播的难度到底有多大?
流行的说法是,这一次的长江三峡导流明渠截流的直播是一次简单的任务,我们就再关注一下直播的难度。
本来确实应该是一次简单的任务。97年大江截流的技术、节目人员班底,两年多来几十场直播积累的丰富经验,三峡总公司的大力支持以及当地人民的翘首以盼,这完全是一件驾轻就熟的事。
可实际上真是太难了!
首先本次直播设计了一个1 13的系统,就是只有一个机位是系统内的,其他都要用微波传回机房。要知道,施工区内来来往往的都是四到五米高的车辆,为了微波机位的信号都能顺利回传,只好将上游戗堤的机位设在下游方向,下游戗堤的机位设在上游方向,于是轴线关系变得异常麻烦。
麻烦不会吓倒评论部人,可是三峡总公司却突然将截流时间提前了十天!十天哪!原本细化节目方案的时间没了,磨合系统的时间也没了。11月6日就要截流,而我们原先预定的住宿船到达指定位置的时间是11月8日——一个先头部队进驻的日子。
不仅如此,截流施工真正艰难危险的时期是龙口宽度四十至一百米之间时,而这一进程按工程进度将发生在11月1日到11月3日之间。我们的直播不光是为了仪式性合龙的瞬间,也要展现难度最大的截流最艰难的时刻,于是,时间又少了五天。而我从宜昌回北京参加三峡截流直播报道的“静之湖会议”的时间是10月26日,原本这只是一个用不着我参加的广听众议的神仙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