铐子（一）（12）
　　
　　我上回说到了盗墓的，尤其是在东郊这个地界上，我们当时搞的最多的案子就是盗墓案。这个地方的盗墓贼在建国前比较多，建国后我们一次次地狠狠地打击。让李炳奎蹲守，他就会睡觉，那次不就是因为他睡觉打呼噜，让盗墓贼听见后跑了吗？
　　
　　你让李炳奎办案，他就找一两个村里的人来问，说什么地方被盗了，你告诉我谁干的，对别人特横。
　　
　　当时我心里就说，这是什么人啊，怎么这么横？就是一个做派，在老百姓面前作威作福的。
　　
　　可是，他这样找来的线索，基本上都差不了多少，这个案子像谁做的，那个案子像谁做的，这样就把情况摸出来了。
　　
　　咱们走的是基本群众的路子，他走的是黑道儿，走的是在罪犯圈里按特点找人。
　　
　　发生盗窃他一看，就说这个是黑钱，就是夜里作案的，夜里作案就叫黑钱。以后咱们也走这条路子，走线人这条路子，破案非常准，又快。
　　
　　咱们现在就不成，我们还要访问这个，访问那个，找这个取证，找那个取证，而李炳奎就是找几个人，那也是横。找到人就问，那些案子你给我找，就恐吓这些人，这些人还真听，说马上就给他找。
　　
　　结果过了两天，就来了线索，我们就去抓了，错的还真少。
　　
　　他不是从证据上说，就是从口供上说。比如说四铁儿的口供检举谁，就抓谁，而且还破的比较准。
　　
　　现在法制健全了，咱得靠证据啊，跟他那会儿不一样。
　　
　　李炳奎跟我在队里的时候，他用的全是这办法。小偷、黑社会有自己的规律，他有东霸天、西霸天、南霸天、北霸天，就是吃一片，在这一片我说了算。他下面好多都是小崽子，都跟着他转，有一个案子发生，这些人就知道是谁做的，他们有这样一套方法。
　　
　　好像是过了不到三天，四铁儿就来了，对李炳奎说，那钢笔是陈大皮干的。李炳奎就带着我去抓陈大皮，结果，他还在炕上睡觉呢。
　　
　　李炳奎说让你睡，上去就照他脑袋抡了一下。陈大皮一惊，就坐了起来，全身光着。李炳奎把衣服扔给他，带回去一审，陈大皮全招了。
　　
　　我这么一算呀，三天不到就把案子给破了。
　　
　　怎么偷的呢？陈大皮用报纸卷成卷，趁处长不注意，他朝处长上衣口袋的钢笔一托，就偷走了。处长看戏精神集中，正高兴呢，结果派克钢笔丢了，据说是美国笔。他不知道自己看戏看别人，别人也正拿他当戏看呢。
　　
　　16
　　
　　你问我这辈子破了多少案子？记不得了。怎么可能记得呢？就像我问你，知道这世上有多少好人多少坏人吗？你给我数数。数不清楚。
　　
　　只要有人，就有案子，人有欲望啊。
　　
　　往东郊走那边儿，当时都是庄稼地。据老人讲这些地方盗墓的、套白狼的多。北边儿，强奸案多。靠南边儿，土匪多。西边儿，小偷多。为了抓住他们，我们就通过眼线去破案子。
　　
　　那时像李炳奎这样的人都认得几个小偷，而且这小偷，一般都是师傅徒弟，都有点系统，不像现在，东来一拨，西来一拨，这一帮，那一帮的。
　　
　　那个时候是分地界的，南城的不能上西城，东城的别去北城，他们很守规矩。旧警跟小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是历史留下来的。小偷要是弄了点儿好处，你得分给他点儿，都得有份。
　　
　　但是有些大案子，特别是上面交下来的案子，说是哪个大官什么东西丢了，你给我非得破案不可，三天之后破不了，他们就被发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