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铐子》（三）（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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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年春节都请李贵于儿唱一台戏。年年唱一台戏。转眼春节又到了。
　　
　　这个时候天就不那么干冷干冷了，那年春节的气氛很浓。他们春节来慰问我们，送了双布鞋，这鞋做得真不错。
　　
　　记得就是李贵于儿唱戏的那天，我们又见面了。那天我穿着新布鞋，秀苇一眼就看到了，说：“这鞋好看。”
　　
　　我说：“你看我穿新鞋，是不是个儿显得高点儿了？”
　　
　　她说：“德行!”
　　
　　就是李贵于儿来唱戏那天，我们第一次谈到结婚的事。
　　
　　我开始以为很难呢，她那天也不大说话。
　　
　　我们在树下走，听见李贵于儿的声音从院子里传过来，还有喊声，叫好的呗。
　　
　　我那天第一次对她说：“我们结婚了，你可以对我不好，但你要对晓亮好。”
　　
　　她那天说的话我一辈子都记得，她说：“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
　　
　　我当时非常激动，李贵于儿的声音在后边，太阳在前边，我心里说，李炳奎呀，你他妈的真有福气，我碰见好女人啦!
　　
　　春节刚过，我就回到了刑警大队，是我主动要求的。可朱绍臣说早就有这种打算了，他说我是一个天生的警察料，应该在最需要的岗位上。给我的新任命是刑警大队副大队长。
　　
　　朱绍臣说：“当官了，送你一样东西。”
　　
　　我高兴，说：“什么好玩意儿？”
　　
　　朱绍臣说：“玩意儿？是一句话。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我有些失望，说：“我不就是个卖红薯的吗？”
　　
　　朱绍臣说：“卖红薯也要卖给老百姓。”
　　
　　回到队里，本想着要趁热打铁结婚呢，可是又来了个奇怪的案子。这个案子压在我头上，那些天把我折磨得很厉害，也打破了我平常的生活节奏，礼拜六我不能去接晓亮了。我就求她说：“能帮我接接晓亮吗？”
　　
　　她说：“你猜他现在在哪儿？”
　　
　　我一听，就明白了，故意说：“在幼儿园呗。”
　　
　　她就装着不高兴了，说：“二妞昨天来了，被她带走了。”
　　
　　我一听，立刻就急了。
　　
　　她看我这样，就笑了，说：“跟你开玩笑，你还当真了。”
　　
　　我当时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我已经离不开这孩子了。我说不出话来，更笑不出来。
　　
　　她看我真的不高兴了，就有些后悔，说：“我不该跟你开这个玩笑。”
　　
　　我说：“一定帮我带好他。你知道吗，晓亮就是我的命。”
　　
　　她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骑车走了很远，回头看，她还站在那儿看着我。
　　
　　我想起她说的话，晓亮是我的孩子，也是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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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个奇怪的案子，有一个偷猪肉铺的贼，专门在夜里偷猪肉铺的钱，光一个地区就发生了四十多起。那时候叫黑钱白钱，管夜间作案的叫黑钱，白天作案的叫白钱。我强调一下，是专门偷猪肉铺的钱，而不是偷那儿的肉。
　　
　　我把晓亮委托给她以后，就专心地投入到案子里了。开始以为这案子不会那么难破，可是，实际情况是真的很难。
　　
　　案子我接手之后，又过了一个多月，也没抓着偷钱的人。我当时跟朱绍臣说：“没办法。”
　　
　　朱绍臣说：“笨办法，现在就是最聪明的办法。”
　　
　　我就在刑警大队布置，用蹲守的办法，采用人海战术，把所有的猪肉铺都布置上人，让他们晚上守在那儿。
　　
　　凡是黑天作案的贼，都有一个特点，就是不单偷了东西，而且他准在那儿拉一泡屎。所有拉屎的案子，才能定为黑钱案子。现在也没黑钱白钱这一说了，混了。
　　
　　那时没有手机，连电话都不普遍，到了夜里，谁也不跟谁联系，联系也联系不上，不像现在。那时候，我们是在哪碰见了，就在哪儿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