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遁逃（3）

    回到座位，沈伟国的表情却变得凝重了：“武处长，我总是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儿，想跟你聊聊。”武梅不动声色，暗暗在心中拼接各条线索：“您说。”

    “您有没有觉得对方对我们322所的情况完全是了如指掌？”“你是说322所里有内鬼？”沈伟国长叹了一口气，摘下老花眼镜擦了擦，望向窗外摇曳的树枝，这里的一草一木，仿佛都是自己几十年的老朋友，何况是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事、下属，可是——“武处长，说实话，我自己非常不想让自己相信所里有内鬼，但种种迹象表明，我们内部的人可能真的出了问题。你看，从中转器到小涵的工作，还有更换防火墙——他们总能找到我们最薄弱的环节。就拿更换防火墙来说吧，多亏谷雨生病了，要不又得延后……”武梅脑中忽然闪过一道亮光，打断话头：“等一下，您说更换防火墙是哪天决定的？”“上周五，本来我是想利用这个周末都换完，但罗教授让我等他两天，到周一，就是昨天再换。”“那您不是周日就开始换了么？”“是啊，就是因为谷雨生病了。周六晚上罗教授给我打的电话，说他们的工作周一完不了，挺过意不去的，如果我愿意可以先换防火墙。我一听，那还等什么，说换就换……”

    沈伟国又长长地叹了口气，一想到自己人内部可能有问题，心里就是一百二十个不舒坦，他想起自己编的《保密手册》上写的“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不由得暗自数落起自己：老保密啊老保密，这些事情真发生在身边，你怎么反倒沮丧起来了。他一抬头，忽然看到武梅脸上闪过一丝会心的笑容，有些莫名其妙：“武处长？”武梅从沉吟中回过神来，微笑道：“沈书记，您这可是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啊！您之前怎么没跟我说过呢？这条线索一来，就什么都接上了啊！”沈伟国一愣，还是没想明白。武梅拿出自己的工作本，开始在本子上边写写画画边启发沈伟国：“其实很简单，我只要问几个问题您就明白了。您看，决定要换防火墙是在周五，现在我们假设，如果谷雨生没有生病，那么还是按原计划在周一更换防火墙，那会怎么样？”沈伟国还是不太明白。“我们再假设，谷雨生病了，但您还是先等罗教授他们做完工作，然后周一再换防火墙，没有提前到周日，那又会怎么样？”沈伟国使劲想了想：“那么，我们可能到现在都还没发现网络已经被人家突破了！”他突然如醍醐灌顶：“那小涵也就不会去找你们了！”武梅严肃地点点头：“对！这说明，他们在周六就已经绕过了防火墙，但没有数据库的密码，所以才会再次找小涵下手。可如果是周一更换防火墙，那他们的时间就不够，所以——”“所以他们就要推迟更换防火墙，所以谷雨生就恰好生病了！”沈伟国一拍脑门，如梦初醒。

    武梅笑道：“有的时候，正的想不通，就反过来想，也许就会清楚了。谷雨生得的是什么病？”沈伟国迟疑道：“听说是食物中毒，上吐下泻的。难不成小谷有问题？”武梅摇摇头：“现在还说不好，不过这病得起来不太难，我们只要把他的病根儿找着就行了。”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武梅接通电话，听筒里是婷婷甜甜的声音：“妈，你几点回来啊？”武梅看了看时间：“我尽量早点，好不好？”“说话算数啊！我有好东西给你！”“是吗？女儿还给我准备了意外惊喜啊？”“不告诉你，赶紧回来就知道了！”武梅不禁笑了起来：“好，我一定争取。”挂上电话，武梅发现沈伟国正笑吟吟地望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家里丫头，叫我早点儿回家呢。”沈伟国会意地点头：“那您今儿就早点儿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