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遁逃（4）

    庞剑懒洋洋地开车回到322所，正午的太阳从高楼大厦的玻璃窗上反射着强光。前方一溜的汽车排成行，蚂蚁般地蠕动着。他百无聊赖地掏出手机玩起游戏，忽然一个大煞风景的来电直接中断了游戏进程，他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多少有些不大乐意：“喂，我是庞剑，你是……哦！司机师傅，您好您好！对，就是要细节。他右手戴表？好的，谢谢您！非常有用，多谢了！”

    右手戴表？庞剑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左腕上的手表，想起侦探故事里经常出现的情节——“这是一个习惯使用左手的凶手，因此，留下的痕迹与常人相反”。很好的线索!他抓起手机，又拨给了刘志军。

    富华公寓的监控室里，刘志军还在没完没了地翻着厚厚的入住登记资料，身旁的侦查员还在不断地给这摞“小山”增加高度。监视器里显示着大堂里进进出出的人流，物业经理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外，随时准备为调查组提供服务。

    手机响了，刘志军从文件堆里抬起头来：“庞剑啊……快说！右手戴表？……”他笔挺的浓眉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目光在房间里漫无目的地扫着，无意中瞥过监视器屏幕，又落到眼前的登记簿上，“右手戴表”!刘志军忽然失声叫道，惊得身边的侦查员一愣神。刘志军一下扔了手机，冲出监控室，一个人奔到大堂电梯间前，电梯门已经关了，数字已经显示到了“2”，他狠狠一跺脚：“失误了！”——就是刚才无意中瞥过的监视器屏幕里，一个男人掏出房卡刷开电梯门，他的右手腕上，戴着一块银壳发亮的英纳格手表。

    刘志军不动声色，静静地站在大堂角落一直盯着电梯数字停在“12”，才走回监控室，望着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侦查员道：“把刚才那几个人的视频调出来给我看一下。”侦查员飞快地操作，从监控器里调出适才进电梯间的录像——一个男人，掏房卡，刷门，一个女孩也跟着走进电梯间，电梯门合拢——“倒回来，再看一次！这儿，定格！”刘志军一指屏幕上的男人，拿出打印出的罗恩照片，对比了一下，自言自语：“像吗？”转头对侦查员道，“马上把这段视频传回去，让沈小涵看看是否是罗恩。”

    “把12层的入住记录给我找出来看看！”“给我调一下12层的监控！”刘志军有条不紊地吩咐着调查组的侦查员们分工协作，忽然负责调监控的侦查员报告道：“刘队，12层监控故障！”刘志军警觉地抬起头，把门外的物业经理招呼进来，指着刚才定格的屏幕：“谢经理，你来看看这两个人认识吗？”经理仔细看了半天：“这个女的我认识，住的是1208，男的看上去挺眼熟，不过不知道住几层。”刘志军试探地问道：“会不会是12层的？”经理摇了摇头，语气中透着自信的肯定：“不会，12层住的都是一个公司的，这人肯定不是。”刘志军想了想，仿佛不太在意地随口道：“12层的摄像头坏了呢。”经理有些惊讶地张大了嘴：“啊？不应该啊！都是新的，换了没几天啊!”刘志军轻松地笑了笑：“你最好把你们这儿的摄像头都查一下，整楼的。我先上去看看。”

    刘志军站在12层楼道口的摄像头下，歪着脑袋，眯着眼睛往上望去，果不其然，一小截裸露着铜丝的电线暴露在外，断口整齐，显然是刚被人动过手脚，只剩下空空的镜头虚张声势地继续映出下方的人影，实际上已毫无作用。他想了想，一路走到1208房间，轻轻按下门铃。门开了一条缝，一名打扮时尚的年轻女子警惕地从缝里打量着刘志军：“你找谁？”刘志军礼貌地道：“不好意思，我是物业的，刚才您是不是带了一位客人上来？”女孩一怔：“客人？”刘志军点头道：“就是和您一起进电梯的那位客人。”女孩有些恼怒地答道：“那不是我的客人。哎，你什么意思？”刘志军念头一转，知道“客人”这个词儿已经引起了歧义，连忙解释道：“您别误会，是楼下有辆车需要挪一下，我以为车主是您的朋友。”女孩没好气地道：“我不认识他，你们再去别的楼层找他吧。”说着就要关门，刘志军慌忙伸手挡住。女孩似乎想发火：“你干什么？”刘志军继续保持着任打任骂的笑脸：“不好意思，再请问一下，刚才那人不是在这层楼出的电梯吗？”女孩终于察觉出面前这位“物业人员”没有丝毫的恶意，而且比平时见到的物业人员要有礼貌得多，态度不知不觉地平和了下来：“是，但是他好像又走楼梯去了。”刘志军礼貌地鞠了一躬：“谢谢！”转身往电梯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