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节:冰心玉壶(4)

昨夜我梦见了和平 作者:(越)邓垂簪


罗伯特四处探索,他找有关河内的书籍来读,希望能澄清日记中提及的点滴信息,他知道朱文安是一座中学的校名,他认出铸炉街处于河内市的古城区,他找到西湖,但他找不到任何有关邓玉奎医生家庭的消息。日记中那些在重伤号面前心如刀绞而束手无策的痛苦词句,令罗伯特看到了一位心怀希波克拉底誓言的救死扶伤的女医生身影;她某个下午站在山顶上写的诗句令他感受到了一位少女在美丽的大自然前心灵的震颤。渐渐地,河内知识分子少女的形象在他眼前开始清晰起来。越读他越觉得一定要让大家都了解她,认识她。他写给我母亲的信中说:

“当告别河内,投入战争之前,她还不知道战争是什么,在德普三年多的时间里,她在日记中的看法也有了一些改变,她已成长。她所学到的东西更加巩固了从小家庭就已培养、灌输给她的信念,她学到了我们每一个人都必须学的东西……她学到了什么是名誉,什么叫恻隐之心,什么是责任感;她学到了应该怎样为理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她为我们应该怎样关爱大家,热爱美和热爱他人树立了榜样。我知道她并不打算写给全世界看,正因如此,她内心深处的感受才会如此逼真,如此质朴。我感到她有足够的勇气,越过考验,追随自己的信念直至最后一刻……迄今,我比任何人更多地一遍又一遍地读了这两本日记,之前,我曾对您说过,而现在更想重复:在日记里,我看不出任何可能令您或其他人感到窘困的东西,她对爱情的渴望,对亲情的向往,令每一个读过的人都为之动容。她参战的次数,对伤兵无微不至的照顾,令我们每个人都显得苍白而渺小……”(2005 年5 月28 日的来信)

之后,罗伯特在因特网上找到了得克萨斯理工学院的越南问题研究中心,并获悉在那里每年都举办越战研讨会。参与的人有学者、大使、将军、越战南北两方的老兵……罗伯特动员弗雷德参会,并介绍女医生的两本日记。就这样,会议正如我在前面提及的召开了。在一片深情和激动中,弗雷德及罗伯特把存有我姐姐日记内容的CD 光盘分发给到会的许多人,希望能如一个美丽的童话,命运之神能牵引日记回到故乡,回到他们无比仰慕的英雄女医生的家。

谢谢您,弗雷德?怀特赫斯特!是您,珍藏了战场上敌方人员的日记,并且反复地阅读了它,在您的祖国对越共还充满仇视的漫长岁月里千方百计保存了它,今天又设法从地球的另半边把日记送还给我母亲。感谢您,阮忠孝上士,是您拯救了我姐姐的日记,使它不被大火吞灭,那是您发现日记中有火了。您郑重地把日记交给弗雷德犹如我姐姐神圣的委托。忠孝兄啊,您在何处?如果能读到这几行字,希望您能站出来,让我们从您明亮的双眼中,看到勇敢与真诚,让我们互相告知:爱情和对和平渴望的声音可以越过任何战线而抵达每一颗善良的心中。

还有您,罗伯特?怀特赫斯特,您这位越战老兵曾写给我从您内心发出的声音:“垂的嘱托犹如一座桥梁,穿越了那道把我们两个民族隔离太久的充满了残忍、辛酸、忧愁和多少失落了的信心的河流……”是的,我已说服了我的母亲,邓垂簪烈士的母亲——尹玉簪女士同意出版此书,虽然老人家已再也没有勇气重读一遍这些浸透着自己亲爱女儿鲜血的,35 年前她亲手写的字句。我母亲也相信,这将是一座把过去和现在连接在一起,并将延伸到未来的桥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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