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斯微笑了。白鸟团的骑兵们已经有两百年没有踏出冲锋的脚步,祖先留下了这样完美的战术,却从来没有实践的机会--他感谢那些中州人,所以,才一定要用最尊敬最虔诚的态度,发动最威严的冲锋--最好把对手杀得一个不留。哈斯闭上眼睛仰起头,殷红的翼形斑纹又爬上了他的脸颊和脖颈--如果有寰化的眼睛,你也会看到两千五百个骑兵面甲之后的脸庞上,无不爬满了各式的斑纹。
风吹得正猛,两千五百匹夜北马发出高亢的嘶鸣,两千五百名骑兵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哈斯高举双臂,斑纹血红神情迷醉地听着这动人的声音,然后发出了冲锋的命令:“劳斯!劳斯!劳斯!”
终
灰色的天空,恼人的细雨,湿滑的沙石路面上寸草不生,连乌鸦和秃鹫都不见了踪迹。孙宁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捆在马鞍上,正摇摇晃晃地走,但绳索勒得并不痛。四骑青衣把他围在中间,每个人都紧紧握着兵刃。
这是哪里?这个地方似乎曾经来过。孙宁又闭上眼,他感到自己的头颅里埋着一万把钢刀,不停地锯啊锯,所有感官和回忆都被割得七零八碎。他似乎记得某个树林里狂风大作,他被龙卷风掀上半空,然后重重地摔下来;他还记得雨夜的帐篷里,几个披甲的军官神色沉重地交谈,每个人的脸都很熟悉,又很陌生;西江的水是红色的,散发着腥臭的气息,隔壁村子里的李屠户每次都拿刀吓唬他;他的马叫做骅熘;七百个骑兵的血,染红了空旷的山谷。
骑兵。血。山谷。风在呼啸,视线中的一切都在扭曲变形。
藤蔓。花。长矛。羽人骑兵突然变成植物骑士,巨型镰刀般的长矛,风的铠甲。两支骑兵相撞的时候大地都在剧烈颤抖,乌云狂奔着追上太阳的脚步,天色刹那间变得地狱般沉暗。
摇晃,摇晃。地势崎岖道路湿滑,战马突然一个趔趄,孙宁身子一栽,差点摔下马去。他睁开眼,看见身边的青衣骑士还在表情木然地看着前方,他们的身上血迹斑斑。
这是哪里,他们又是谁?
看到他醒来,旁边的一个青衣骑士转过脸,神色木然地看着他。
他又闭上眼睛,细碎而冰凉的雨水打在脸颊上,全身的骨骼都在疼,脑海中的影像却渐渐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