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春秋中原争霸的战争,先要提起一个人,就是晋文公重耳。
有人说,重耳打小是个纨绔子弟,这是冤枉。
公元前656年,重耳离开晋国,四处逃亡,完全是缘于晋国内乱,说得更清楚一点,是因为一桩冤案--
重耳的父亲晋献公,宠爱骊姬,骊姬是个有理想的女人,她的理想是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奚齐当上太子,以后继承君位。于是,这个女人用计陷害已立的太子申生。让申生将下了毒的酒肉献给晋献公,晋献公误以为太子要谋害自己,最后逼得申生自缢而死。死了一个还不够,骊姬觉得申生的弟弟重耳和夷吾仍具威胁,又陷害这哥儿俩。晋献公再次上当,派兵攻打蒲城,讨伐重耳。重耳被迫从蒲城逃亡到狄国。
这就是《左传》里记载的晋国“骊姬之乱”。
要知道,一个国家与另一个国家的战争,一个种族与另一个种族的战争,一个势力集团与另一个势力集团的战争,归根结底,都是人与人之间的战争。显而易见,说战争必先说透人。
拿重耳来说,避祸而逃,一逃整整十九年。
这是何等辛酸的十九年?
没有这十九年的磨砺,也就没有后来改变中原格局的城濮决战。
当时,跟随重耳一同逃亡的几个大臣,狐偃、赵衰、魏武子、司空季子都是晋朝的人才。他们陪伴重耳在狄国待了十二年,为躲避追杀,又辗转到卫国。
卫文公对待重耳,丝毫没有春天般的温暖,而是秋风扫落叶。重耳在一个叫五鹿的地方挨饿,比喝了三鹿更痛苦,只能向农夫乞讨食物。待不下去,又到了齐国。
齐桓公大不一样,厚待重耳,将自己的宗室女儿姜氏嫁给重耳,又赐给马车十二乘,一乘是四匹马。有点只要人人献出一点爱,世界就变成美好人间的意思。
对于一个流离失所、长期饥肠辘辘的人来说,这就算到天堂了。
重耳很满足,沐浴在齐桓公慈善事业的阳光中。要说这时他有什么雄心壮志,想当春秋霸主,那是扯淡。这期间,他内心苦涩,精神颓丧。唯一的奢求就是生存,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齐桓公给了他,他有些“乐不思晋”。
想想看,一路艰辛奔走,却不像西天取经最终有个盼头。人最怕什么?不怕骑虎难下,怕的是找不到老虎骑。
无事业可从的人,肉体即便充实,内心也是惶惑空洞的。
幸运的是,重耳身边有能人有智者商量对策,他们想规劝重耳离开齐国,切勿贪图安乐。
一帮人蹲在桑树下密谋,却不知树上有个采桑的婢女。婢女跑去报告姜氏,姜氏很害怕,担心齐桓公得知后杀了重耳,便亲自劝说重耳逃走。重耳坚决不肯,床上有睡的,桌上有吃的,身上有穿的,谁还愿意再过窘迫潦倒食不果腹无依无靠的日子。
姜氏只好与狐偃共谋,将重耳灌醉送出齐国。
路上,重耳醒来,勃然大怒,操戈驱赶狐偃。但是,这时他已不能回齐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