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通投诉电话就是个典型的例子。对方在她是女人的前提下做低级趣味的骚扰。如果应对的是男人，对方的反应应该不同吧！

学校里面虽然教大家男女平等，但了解社会的结构后，痛切地感到那只是一个原则。成绩远比萌差的男生都能在面试中轻易过关，傲视连面试都遭拒绝的萌。她对这种现实是有某种程度的觉悟了，然而当现实直击而来时，还是感到身为女人的障碍。

久而久之，她渐渐看开了，反正我是女人嘛！没什么好争的。

觉得自己变小了！尖锐的部分也磨掉了，渐渐变成含蓄端庄而无聊的女人。没有人再说她“好厉害”，她也只想为自己而活。

离开办公桌也十五分钟了。萌把烟蒂装进携带式烟灰缸，塞进皮包。离座时间太长，高野经理会来查问。

这时，她发现手机有信息传来。她打开语音信箱，贴在耳畔。

“我是柿崎，一起吃个饭吧？方便的话跟我联络。”

哼！萌删去留言。

柿崎常常发信息给她，她还想不出该怎么应对前，只能放着不理，并不是无视他。认识的第一天就上床了，现在也没什么好矜持的。只是，柿崎毕竟已婚。如果特地约她出去玩玩，度过浪漫的一夜，意义就有些不同了。

想起柿崎那有点狡猾的内双眼皮眼睛，心想今晚和他共饮也不坏。

萌又拿出已收好的手机，打给柿崎。 

“你想说那就是我和琉璃子吧？”

萌拿着象牙筷，抬眼看着柿崎。

白金台的中餐馆里宽松地摆着十张桌子，坐满了三分之二的客人。每一桌客人看起来都像婚外情的情侣，令人咋舌这社会已然如此，其实，自己这桌不也一样？

“不，我没说。”

“不论什么状况下，我都只能乖乖地继续工作。”

“我不是要扯开话题，不过，你喜欢工作吧！这不是很好吗？”

“可是一直做到死，也太辛苦了吧！”

萌说着，把小笼包夹到嘴里。滚热的汤汁在口腔扩散，差点烫伤。

柿崎是这么说的。

“不是所有的工蚁都在工作，总有百分之五的工蚁没有干劲，想要偷懒。将这百分之五全部排除以后，原来工作的工蚁中又有百分之五不想工作了。反之，如果把偷懒的工蚁全都聚在一起，它们大部分会变得有工作意愿，但还是有百分之五不肯工作。为什么会这样？没有人知道，但至少这世上需要那偷懒的百分之五工蚁和一直工作到死的工蚁。”

柿崎只是单纯地当做一个话题来讲，事实上这话题很古怪，难怪萌立刻联想到琉璃子和她自己。

她厌烦懒惰得老想依靠男人，只对艺人八卦、名牌服饰和时髦东西有兴趣的琉璃子，但现在看起来，琉璃子的婚姻虽然一再失败，却能一直掌握幸福。

自己个性坚毅，在读书工作上都不愿意让人批评而努力肯干，即使有时被人说“无趣”“苛刻”也不在乎，但总是在重要关头失去想要的东西。

我的幸福是什么？我究竟要什么？

“好像提起了无聊话题。”

柿崎的话引得萌反问：

“为什么？”

“因为你突然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