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挂上主任头衔后，也有一定程度的裁量权。货款已付，七十五美元。金额不算大。她思考该怎么办？她是想过干脆给他免费算了，这电话再谈下去只是浪费时间。

“知道了，就这么办。”

这么回答后，对方的态度立刻不同。

“呃，果然说了有用！那就拜托你了。还有，新货来时会不会动，你先试过后再寄来。”

对方在“嘿嘿嘿”的猥笑声中挂掉电话。

萌吁一大口气，放下听筒。从抽屉拿出皮包，离开桌子。来到走廊，经过洗手间，打开走廊尽头的门走下太平梯。她确认太平门关上后，狠狠大吼一声。

“别侮辱人！浑蛋！”

吼叫后做个深呼吸。最近因为没有这样大吼，感觉有点缺氧。

寄送的商品是不良品，明显是公司的过失，接受顾客投诉是萌的工作，道歉是应该的。她没有怨言，问题在货品。她一面道歉，一面觉得难堪，因为那人订购的是情趣用品的电动按摩棒。

就是性爱时使用的那种东西。顾客收到后立刻使用，不到一分钟就不能动了。他还具体说明如何插入女方那里。东西是不良品没错，但他骚扰萌也是确实，那种电话竟然折腾了四十分钟。

“简直开玩笑！”

这一年来，公司代理进口的商品出现微妙变化。产品目录中的瘦身食品和健康食品中增加了强精剂之类的怪异药品，知道订购的人很多以后，公司对这方面更有兴趣。情趣内衣、绷带式服装、成人录像带、色情杂志，还有电动按摩棒等性商品，以前还有所顾忌地登在产品目录最后一页，现在已洋洋洒洒登满五大页。

公司以前比较正派经营，打着“连接世界和您”的口号，代理进口日本买不到的绘画、书籍等文化商品，以及各国独特的家具、餐具等日常生活用品。

现在则是电动按摩棒之类。

再怎么说不景气，再怎么说竞争对手增加，这样做还是有点没格调吧！

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呢？

萌拿出香烟。

至少，我不必为有瑕疵的电动按摩棒连续道歉四十多分钟啊！

读书时梦想当记者飞绕世界各地，结果因为泡沫经济破灭和就业困难这些现实因素，梦想无法达成，但至少还能保持和世界关联的想法，让她进入这家代理进口的公司。

她努力了五年。和国外洽商时常因时差关系要从半夜耗到天亮，人人避之唯恐不及，她却甘之如饴，常常留宿公司。她这份努力也获得认可，挂上主任的头衔。她觉得这是自己应得的回报。

那是电动按摩棒。

她站着连续抽了三根烟后，心情才好过些。

她靠着楼梯扶手，仰望天空。她还穿着短袖，已感觉到来自北方的风流过天空。

如果我不是女人，很多事情应该不同吧！

她并不觉得生为女人就是不幸，只是觉得很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