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3年7月,克里希那和他的弟弟、艾米丽?路缔恩斯和她的女儿,以及许多其他年轻人均来到维也纳参加那次国际性的通神学会议,他们都劝海伦放弃无终止的小提琴练习,从而能有时间和他们在一起。在大会期间,海伦与她的老师玛丽?迪肯逊?奥纳合作演出了巴赫的作品。自那以后,海伦决定离开老师的家,随同克里希那一行来到爱华德(Ehrwald),他们租了一间小木屋,小木屋四周均有美丽的高山环绕。海伦就在这个地方度过了夏天。
在爱华德,海伦必须做出一项伟大的决定:她是继续从事自己的音乐训练,抑或追随克里希那和他的事业?这个问题乃关系到海伦的信仰与存在的核心问题。对海伦来说,音乐是否是她追求的唯一的目标?她真的愿意付出自己整个生命来发展自己的音乐才能?即使有一天她真能成为一名职业的小提琴家,难道这就是她全部的目标与追求?正如克里希那对她所说的那样,小提琴并不是她一生的唯一追求,而精神的路程与神学才是她真正的兴趣所在。
克里希那并不否定,世界上有许许多多优秀的小提琴家,但他希望,海伦要超脱一点,并能与他合作。克里希那希望海伦摆脱欧洲和美国的影响,到印度去,然后,再到悉尼和澳大利亚去。在悉尼,有一位名叫里德彼特的先生居住在莫斯曼(Mossman)海湾上方的马诺尔(Manor)市。里德彼特曾对青少年时期的克里希那产生过巨大的影响,他曾是第一个发现克里希那身上所具有独一无二之特性的伯乐。里德彼特先生乃是悉尼大多数年轻人团体的领袖,那些年轻人都将被培养成为世界的导师,以便鼓励人们去追求一种高尚的生活,这一年轻人的组织现被称为精神团体。
于是,海伦写信给贝赞特女士,以征求她的意见。贝赞特女士写了好几封回信给海伦:
“我认为,你仅仅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音乐是毫无理由的。如果你能有机会去澳大利亚——去悉尼,那么,你就应该抓住这个机会。从许多方面来看,我认为,你去悉尼会有助于你的未来。不说别的,在悉尼所度过的时光将会帮助你健全你的精神生活,使你有机会去认识同你年龄相仿的男女青年,他们都会成为你未来的同事……当然,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为你选择你所应该做的事。你的决定取决于你自己的内在的感情。你十分关心人的精神生活吗?你愿意帮助人类来追求这个崇高目标而舍弃一切吗?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如果你对这些问题做出肯定的回答,那么,你必须会有一种不可否认的强烈愿望。”
此时此刻,海伦的脑子里对自己决定要做的事并不存在任何犹豫与怀疑。她愿意将自己毕生的精力用来学习人生的意义和目的,从而能为之做出贡献。她全心全意地信奉知神论所阐述的伟大的真理:“……人的灵魂是不朽的。人之灵魂的未来亦是某一事物的未来,它的发展与所取得的辉煌成就都是无限止的;赋予我们生命的原则是永恒的;它不是被人们所听到或所看到的,只有那些渴望感觉到这一原则的人才能真正体会到这一原则。每个人都是自己命运的主宰、自己法律的制定者,和自己荣誉或耻辱、报酬与惩罚的承担者。”(摘自马贝尔?柯林斯《白荷花的田园诗》)
如果海伦相信这些说教的话,不论她生活在哪里,从事什么样的工作,她都能实现自己的目标——诚然,她必须完全献身于她内在的精神生活,而不是外在的物质生活,她必须能够有意识地、尽快地实现自己的目标。海伦以为,命运之神召唤她去从事更为崇高的事业,而不是去成为一名职业的小提琴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海伦在出生的时候,甚至在出生以前,就已经做好了这一选择。
她诞生在一个相信主和神的家庭,从小就对神秘的事物感兴趣。好运赐给了海伦这个家庭种种特殊的机会。她遇见了追求内在精神生活的人们,并被他们认同为这一团体的成员之一。她为什么要拒绝和放弃这一切呢?虽然海伦十分喜欢音乐,但她更深深地爱上了那深奥与神秘的知识。对海伦来说,最使她激动的乃是超然的生活,即从人的身体超越到那不可言说的神秘境界。
在爱华德的那段日子里,海伦被说服了——克里希那确实需要海伦,海伦也确实需要克里希那。1923年夏天,海伦陪伴克里希那度过了每一个夜晚,她目睹了一些奇怪的事情的发生——克里希那经历了一场发自于他身体与心灵的精神折磨,而海伦和尼亚乃是当时屋里唯一留下来照顾克里希那的人。此事发生在某一天的傍晚,人们吃完晚饭静静地坐在阳台上,凝视着周围的群山,不时唱起印度歌曲和颂歌。突然,尼亚叫海伦赶快进屋,海伦看到克里希那躺在那里,时而昏迷不醒,时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显然,他的脊骨和头部都承受着巨大的疼痛。
那时候,克里希那似乎只是一个躯体,这个躯体将海伦当作是自己的母亲,在阵阵的痛苦声中,紧紧抓住海伦的手,并拥抱着海伦的身体。在海伦看来,经历这场痛苦的似乎只是这个身体,这个会动的自我,而不是日常生活中的克里希那穆提,他的声音、他的表情是如此的不同,就好像是另外一个人——一个孩童——在经历着所有的这些痛苦。对于这个人,这个孩童,海伦给予了她的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