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2月18日,大年初一。大家都安安分分地呆在自个儿的家里,过得还算祥和,没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趁着空隙,我偷偷给苏锐打了一个电话,除了说“恭喜发财”等等一些好话外,我悄悄地问:“你老公回来了吗?”
她只是在那头淡淡地“嗯”了一声,听不出高兴或不高兴,但至少我知道她一家子吃过团圆饭了。她似乎不方便说话,我客气了几句后便挂了。
春节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去了。可没过几天,苏锐就把大伙召集到了一起,在陆浩军家的厅里坐着无声地沉默。乐乐事不关己地上窜下跳。苏锐胡撸了一把乐乐的小脑袋说:“乐乐,你到陆叔叔屋里玩会儿好吗?”
乐乐应承着说:“好,我到屋里看书,陆叔叔,有画的书本你有吗?”陆浩军拉着乐乐进了屋,给他找了一本几米的画册,出来时顺手带上了房门。
我们都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苏锐酝酿了半晌终于说出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她老公突然主动向她提出离婚。
我们大伙先是瞠目结舌了一阵子,然后一致表示:“那就离呗,离了他还怕活不了还是怎么的?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陆浩军对苏锐的离婚甚至表现出些许不寻常的幸灾乐祸来。
可苏锐说:“我要是想离的话我早就跟他离了,用不着等到现在!”
“为什么?”
“我倒不是舍不得跟他离,现在有他没他我没什么区别。我主要是考虑到乐乐还小,不管现在这个家再怎么不和谐,但它好歹还算一个家,要是离了,这个家就散了,怕乐乐接受不了,对心理造成不良影响!”从苏锐平稳的口气看来,她还是挺镇静自如的。
我们长长地“哦”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锐接着说:“再说,你们是没有看过他起草的离婚协议书,他想要乐乐,这对我来说是不可能答应的,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但我就是不能没有乐乐。”说到这儿,苏锐的眼圈红了。
我们又是长长地“哦”了一声。
苏锐说:“别‘哦’了,怎么办给我出点主意吧,现在我心里乱糟糟的。”
安楠突然没头没脑地接了一句:“我们不是都没有离婚的经验嘛!”
我跟陆浩军齐齐地白了她一眼,安楠便再也不敢出声了。
乐乐自己从屋里出来,说:“陆叔叔,那些画我看不懂!我不想看了,我到阳台上看大船去。”
苏锐说:“去吧,别乱爬啊!”
我对安楠说:“你去看着他吧,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安楠嘟着嘴拉着乐乐说:“乐乐,走,阿姨陪你看游艇去!”
珠江的江面上有可供游人乘坐喝酒看风景的游艇,夜晚更为热闹。
厅里就剩我们三人,面对面坐着,沉默着没有说话。虽然安楠那句话说得不合时宜,但终究是大实话,在这件事上,我跟陆浩军还真没法给苏锐什么意见。
我的目光掠过陆浩军的肩膀,正好看到阳台上的乐乐跟安楠他们盯着陆浩军那台望远镜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乐乐在安楠的指导下,眯着一只眼从望远镜里看着外面的风景,笑脸天真无邪。我想,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屁孩,要是爸妈离婚了对他该是多大的打击呀?
我说:“离婚协议书你不是还没签吗?慢慢想,要是他非离不可,那就好好商量商量,把条件都谈妥当了再说。”
苏锐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这离婚提得有点急,像是怕我抢在他前头一样,也不知是怕事情暴露后我先跟他提让他失去主动权,还是急着跟那狐狸精名正言顺地快活……”
苏锐的话还没说完,阳台那边的安楠慌慌张张地拉开阳台的玻璃门说:“快过来看看,有情况。”
乐乐在阳台上指着对岸叫着:“妈妈,我看到爸爸了,爸爸在家,爸爸回家了……”
我们三个人都愣住了,怎么可能?难道……苏锐急急地走向了阳台……而那一瞬间,我想明白了另外一件事情,我定定地瞪着陆浩军:“你……”
陆浩军惭愧地低下了头,说:“我上个洗手间!”说完,仓皇地逃进了洗手间。
好你个陆浩军,你竟然连我都骗了,架个望远镜你想看着苏锐过日子就看呗,还跟我说是用来看烟花汇演,看风景,看星星?你真是用心良苦呀!可我暂时没空对他兴师问罪,走到阳台上看着在望远镜里出神地窥视家里的情况的苏锐。苏锐疑惑不解地抬起头说:“他在找什么东西呢?”
苏锐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在她听电话的当口,我把望远镜移过来往里边看了看,我看得真真切切的——这望远镜的倍数真高。苏锐的老公郑淡宁在翻箱倒柜地找着什么,突然惊弓之鸟般蹲了蹲身体,稳下情绪来后淡淡地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电话——苏锐在拨家里的电话,但郑淡宁松了一口气后没再理会响个不停的电话,继续他的搜索。我不禁也疑惑地问:“他到底在找什么呢?在自个儿家里也鬼鬼祟祟的?”
苏锐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说:“不行,电话都不敢接,我得回去看看!”说完火急火燎地拉着乐乐往外走。
我夺口而出:“我跟你去!”我意识到郑淡宁在干一件不可告人的事,苏锐要是突然而至怕是会出什么事,我得陪着她。
苏锐回过头来淡淡地说:“不用,你在这儿帮我盯着,有什么事给我电话!”
我不安地看着苏锐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