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知道我从来不会害你，我在你身边，一直想保护你。北京，每天晚上都有女孩吃亏，被人占了便宜，之后很多人自暴自弃。我永远不希望你走入这个人群。”菲菲似乎也从我的表情，感觉到了电话那头发生了某种状况需要我去解决，意识到我们即将在这里告别。

我拍了拍菲菲的肩说：“菲菲，我晚上回家以后给你打电话，继续我们刚才的话题。可是不管怎样，我知道你是我的好朋友，你是为我好。我晚上会仔细跟你说，小祝其实不是像你们想的那样。”

菲菲没有说话，跟我默默地走出医院。在上出租车前，菲菲突然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怎么形容那样的眼神，意味深长甚至有点哀怨，有点不安。一向快言快语的菲菲叹了一口气，关上了出租车的门，甚至没跟我说一句再见。看着出租车慢慢远离，我突然有点茫然。

小虎的失常

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小祝的名字会让菲菲有那么大的反应？这是一个美丽又理智的女人，每次和Even三个人一起在路边的星巴克喝咖啡时，有帅哥走过我们旁边，Even总是感慨加流口水。可是我有时候觉得，就算金城武走过，菲菲的眼神都不会有任何变化。她总是用自己的理论和思维方式很镇定地对待每一个奇遇甚至艳遇。有时候，她上班之前，发现在她家门口出现了999朵玫瑰，也不会有任何惊奇。她只会默默地把玫瑰拿进房间，之后洗手，不忘涂抹护手霜，再神清气爽地出门。面对办公室某个女同事收到一束玫瑰所爆发出的感慨，她从来不能理解。菲菲对于两性关系的解释，永远是简洁，犀利，一语道破。甚至对于我和Even，她的声线也永远平缓，温柔。她的一切，永远是那么的有条不紊。而刚才菲菲的眼神，那种瞬间惊诧地喊出小祝名字的样子，对我来说，是那么的不同寻常。小祝，这个在我生活中默默扎根的人，突然间变得无比神秘。

可是，小祝给我的感觉是那么踏实。有天，我们打电动游戏，太晚了，小祝就住在我的家里。“过夜”“进了卧室”等等字眼在旁人眼里有着那么不同的含义，那个叫祝浩天的男人确实在我家过夜了。可是，那个晚上，我不可救药地困。他搂着我，我们安心地睡到了天亮。他睡觉的时候会打鼾，本以为打鼾的声音会吵到睡眠很差的我，但恰恰相反，那似乎是我来北京之后睡得最踏实的一觉，似乎梦里都会笑。我们就搂在一起，互道晚安，很快进入了睡眠状态。隔着衣服，可以感到他身体的柔软，臂膀结实有力，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甜甜地度过了一夜。

我们的生活每天在继续，小虎还在给我发着培训日记，约我吃饭，我总是没时间。似乎我的所有时间都跟小祝在一起游走北京，去那些少有人会关注的地方。我们，正在用我们的方式恋爱。既然这个男人能躲过小虎的预言，我想他就是我一直在等的人，从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这么觉得。

“小虎，你怎么了？”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小虎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头上包着一块巨大的纱布。纱布里透出了不知是来自红药水还是血的红色。我摸了一下那厚厚的纱布，却弄疼了他。看着他突然皱起的眉头，我很不好意思地重复了刚才的问题：“哎哟，小虎，你怎么了？”

“你说我怎么了？”小虎没好气地反问起来。

“我哪知道你怎么了？跟人打架了？”

“不是，也算是。”

“你这是什么回答？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跟有夫之妇偷情被打了。”说了这句话，我有点后悔。

“我……输了，没带够钱。算了，不说了。跟你说你也不懂。”

“什么输了。”

“哎，都说了你不懂。我觉得自己最近倒霉透了，找你又找不到，我可能过一阵子要回上海了。一直不想面对的事终于要面对了，而且比我想象的要糟糕得多。”

“小虎，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为什么我一点也听不懂。”

“你真是头猪，我的意思是，我的天塌下来了，我们家老头子……算了，就算我天塌下来了，我也能撑得起来。可是你人间蒸发这么久，你是要急死我是不是？你这两天干吗去了？精神看起来这么好。”

面对这个问题，刚才小虎一切的胡言乱语带来的疑惑似乎瞬间消失，包括刚才跟菲菲的些许不愉快。小虎，是我的发小，我想，他一定会祝福我的甜蜜。于是，我声情并茂地把我的爱情故事又讲了一遍。在描述我和小祝在王府井大街模拟“大田地”时，我在路上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

“真的，小虎，他很高，很帅。恩，眼睛很可爱，鼻子也很可爱，还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他特别温柔，跟他在一起，我才知道什么叫浪漫。”

“你说他叫祝浩天？北京人？”

“对啊，我的小祝啊。你能想象吗？我们当时根本没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们，就在大街上这样，跳、跳、跳，玩这个小时候的游戏，然后转身。”

当我跳着转身，却吓了一跳，小虎居然跪在我面前。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下跪，我突然感到手足无措。

小虎说：“77，求求你，离开他。他不是你应该找的人。”

我头皮发麻，拉小虎站起来，感觉小虎的身体是瘫软的。我们坐在车里，不知道说何是好。

小虎在发抖，我抱着他，摸着他的头问：“小虎，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你是个超级大男人的人，怎么会跪下？就算是我也不行啊。”

小虎说：“77，求求你，不要跟他在一起，求求你。他不是好人，你不了解他，你太小了，什么都不懂。”

我疑惑地看着小虎问：“为什么？你认识他吗？北京这么大，你怎么会认识他？”

小虎只是说了一句，“你知道，我老家是云州。”

“云州怎么了？不就是有海吗？这跟小祝有什么关系？他是海底的怪物吗？我就纳闷了，我一直以来都规规矩矩地生活，今天我到底招谁惹谁了？身边人一个个失常，刚才是菲菲，现在是你。祝浩天是谁？你们怎么就都认识他？我是不是应该回家上网百度一下他的名字？我跟他在一起这么久，你们一定要让我认为我不了解他，你们比我成熟，比我聪明是吗？到底怎么回事？谁能给我一个解释？”面对小虎，我再也控制不住地发火了，似乎刚才医院里偶遇老郭和之后菲菲毫无来由的警告，所有的怒火，被我一并放在了小虎的身上。

“77，我求求你，不要跟他在一起。因为，因为我爱你……”

“小虎，我也爱你，但是跟对小祝的爱是不一样的。我对你是妹妹对哥哥的爱，对他，是男女之间的爱。你可不可以别用这么奇怪的理由回避我的问题？”

“77，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没有人会比我对你好。求求你，我会改好，从今以后我会一直对你好，只对你一个人好。你就当我以前是个王八蛋，但是就算我是王八蛋，我对你也一直好啊。那天，就是那天我们在车上，我突然觉得我的感觉有了变化。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想去玩，不想去泡妞，我就想找你。可是你这几天偏偏不见我，我在玩的时候都烦躁，有美女主动投怀送抱，我居然看着都烦，我就是想见你。我明白我自己，这一次，我……我认真的。就算最近家里发生很多事情，我这么烦躁，可是这样的烦躁，都比不上你突然不找我。我……”

也许是被小虎的话气昏了头，我从包里拿出手机，拨通了上网，打开电子邮箱，大声念道：

“小虎培训日记，第二篇：

1. 当男人说他忙，没时间的时候他其实想说我不想见你。

2. 但男人对你下跪，发毒誓，你要相信这是演戏。

3. 当男人哭的时候，你要知道这是鳄鱼的眼泪。

4. 当他说他以后会跟你天长地久会爱你一辈子只对你一个人好的时候，你要知道，他跟你在一起会一直对你一个人好，但是当他不在你视线范围内的时候，他不是你的，没有理由对你负责。”

小虎一句话都没有说，我转身下车，说，“小虎，我们做不了情人，我的事情你不要管，还是管好你自己吧。用菲菲的话说，你肯定是把脑子喝得短路了，才会跟我在这来琼瑶式的告白。”

我赌着气头也不回地走掉，身后的小虎大喊：“77，你会后悔的。”

“后悔的是你吧。哼，还说爱我，我看你是大长腿玩腻了，非要玩哈比人，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气死我了。”我一边嘟囔，一边气愤地离开。

花朵的第一次绽放

回到家里，想起这样的一天，我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我努力调整情绪，拨通了菲菲的电话。

“77，我下午……”菲菲接起电话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菲菲，今天小虎来找过我，他好奇怪。你是我的好朋友，你能不能告诉我，你都知道些什么？”

电话那头的菲菲叹了一口气说：“我真是不想告诉你，这个祝浩天，绝对的臭名昭著。我承认，他人帅，有钱，但是传说中他特别抠门。花心的要死，夜夜做新郎。但是他那张脸，他的那个性格，却让很多傻姑娘前仆后继。夜店里玩得久了，这样的人不免有所耳闻。他的职业不详，估计也不是什么正道的。我以前的一个姐妹就是被他玩了，这个人似乎跟女人有仇一样，开始还甜言蜜语的，但是一旦得手，立马闪身，无一例外。记住，珍爱生命，远离双鱼，双鱼座男人是这个世界上最最花心的雄性动物。”

我沉默了片刻说：“他是双鱼，我是天蝎，貌似我们是天生一对。”

“你怎么就不懂呢？他不会为任何人停留的。我估计这男人肯定被女人刺激过，然后开始报复女人，看似多情，实则无情。谁也没看他跟一个女孩正经交过男女朋友。我告诉你，这样的人，甜言蜜语啊，温柔啊，暧昧啊，都是习惯。千万别相信，他啊，对谁都一样的。花心是一种绝症，他得了，你相信我，这个病，没得治的。”

“菲菲，我觉得我也得了一种病。”

“天啊！77，我就知道你肯定是骗我，你俩肯定早就有过了。是不是他把什么病传染给你了？我的天啊！”

“我的意思是说，我爱上了这个双鱼座。他在我眼里，跟你说的不一样，可能是我能看到你们看不到的一面。而且，我很清晰地知道，我爱他。”

“77，你相信我，你要是爱上他，你真是得了绝症了。你即将会夜夜以泪洗面，然后每天孤独喝酒。爱上他，你只能有伤心，永远不会知道什么是幸福。唉，我不想跟你说了。我现在心情比你复杂，我觉得我带你出去玩就是个错误。”菲菲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我的心情同样复杂，但是，无论菲菲说什么，小祝在我心里还是没变。在我眼里，我所感受到的小祝，跟菲菲说的完全不一样。虽然有点茫然，但是我从心里抹掉了所有听来的评价，而自主保留下了自己的认知。不知为什么，此时此刻，那么的想念这个听起来那么不靠谱的双鱼座。

“咚咚咚”我的门被敲响。

打开门，小祝站在我面前，今天也许注定特殊，连他的眼神里都带着不同。

“77，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小祝莫名其妙地问了这句话。

“只因为是你，不因为任何。”

“你能喜欢我多久？”

“一辈子，而且只喜欢你一个人。”我认真地说出这句话，静静地看着小祝的眼睛，小祝的眼睛里有未知的光芒在闪烁，他的眼睛，第一次让我读不懂。

他没有继续说话，而是把门关上，走过来紧紧地抱住我。他的嘴唇开始具有进攻性，攻击着我的嘴唇、脸庞、脖子。他开始粗暴地撕扯我的衣服，一切始料未及，我的心跳比以往更快，却茫然不知所措。如同一个控制不了自己的木偶，任主人塑造出任何一种形状。我开始有点害怕，不住地躲闪，而每次我的躲闪，都能换回小祝更加急促的呼吸。于是，我们一直撕撕扯扯，从客厅到了卧室。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卧室，今天在我看来，却像是一个让我恐惧的囚笼，而我面对的是一个已经发疯了的野兽。无论我怎么挣扎，面前的野兽似乎已经吞掉了往日温柔贴心的小祝，而借用他的脸和体温面对我。这样的进攻，让我有点羞涩，虽然面对的是这个我爱的男人。我一次次地想关掉台灯，但是每次小祝都会再次打开，在灯火通明的空间，面前的一切开始陌生。钻心的疼痛让我一阵阵发抖，如此近距离地感受着他，却发现一切是那么陌生。这是一个全新的小祝，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人。他温润却粗暴，我逐渐开始习惯，习惯着他与平日不一样的喘息，习惯他的重量，习惯他脱掉衬衫肩膀的宽度，习惯着跟他一并起落。而此时此刻，我的身体像是一朵娇艳的小花，微笑地仰望着太阳，享受着雨露，用最大可能贪婪享受来自大地的喜悦。然而，这朵小花太过脆弱，在它还不知道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时候，就盛开了。害羞地保留着一种对未知的探索和需要。小花战战兢兢地观望世界，似乎任何的风吹雨打都能让它消殒。它甚至不知道，这样的阳光和雨露，在今后的岁月里，会让它的灵魂深陷。此时此刻，它只是用着怯怯的眼光，迎合着火热和如同野兽般的暴风雨。

暴风雨过后，似乎周围的一切都是潮湿的，野兽消失了，平日里温柔的小祝又回来了。他静静地躺在我身边，看着我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有着更加未知的光芒在闪烁。他没有像平日里那样搂着我睡觉，而是静静地抚摸着床单上那一点点血迹。他一直没有说话，之后，像个受惊的小孩子一样蜷缩着身体。而这一次，是我搂着他，像是在保护自己受惊的孩子。他似乎有点发抖，把自己的身体继续蜷缩，而我，每当他用力蜷缩身体的时候，都再加大力气将他抱紧，一直紧紧地保护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