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楼梯脚下的那扇小门前,伸手将它推开。若是我能看见哈尔西踩着他那一贯的轻佻步伐出现在车道上,若是我能听见车子马达的突突声,那么,我会觉得我的一切烦扰都已消散无踪。
然而,在我视线所及之处,空无一人。
周日的乡间午后宁静平和,明媚的阳光洒落在如茵的绿草地上。远远的车道尽头,贾米森先生正缓缓行来。他不时地弯下腰去,好像是在检查路面。
我转身回到弹子房,只见哈顿先生正在偷偷地抹着眼睛。“浪子回家了,英尼斯小姐。”他开口说道,“怎么总是父债子偿啊!”
这话给了我无尽遐想。
临走之前,哈顿先生将有关阿姆斯特朗家的一些事情告诉了我。父亲保罗·阿姆斯特朗曾结过两次婚。阿诺德是其与第一任妻子所生之子。他的第二任妻子是位带着个小女孩的寡妇。如今,那小女孩已经长大了,年约二十左右。她跟了继父姓,名为露易丝·阿姆斯特朗,此刻正与家人一起待在加利福尼亚。
“他们可能会马上赶回来,”他最后说道,“我今天来这里,还肩负着一个可能会令您不快的差事,我想看看,您是否能行个方便,解除这里的租约。”
“我们最好等一等,看他们是不是真的要回来。”我说,“他们似乎不太可能回来吧。况且,我在城里的房子正在重新装潢呢。”
听我此言,他便把这事儿暂且搁下不谈。不过,后来这一问题又非常煞风景地被提了出来。
晚上六点钟,尸体被运走了。我们提前吃了晚餐,然后,七点半左右,哈顿先生也告辞了。格特鲁德始终没有下楼,哈尔西则音讯全无。
贾米森先生在村子里租了间房住下了。我还是下午三点时见过他一眼,此后便不知所踪。我想,大概有九点钟吧,门铃响了,随后,贾米森先生被领进了起居室。
“坐吧。”我冷冷地说道,“您有没有找到用来指控我的线索呢?贾米森先生?”
他一脸不自在地答道:“没有。如果是您杀了阿姆斯特朗先生,肯定不会留下任何线索。您显然才智过人。”
这样一番对答之后,我们之间的气氛便融洽多了。他将手伸进口袋里,摸索了半天,拿出了两小片纸。“我去了俱乐部,”他说,“在阿姆斯特朗先生的随身物品中找到了它们。一张挺有意思,另外一张则令人费解。”
第一张是一页俱乐部的便笺纸,上面一遍又一遍地写着“哈尔西·B.英尼斯”这个名字。看上去,那与哈尔西的流畅笔迹毫无二致,但少了一份他的从容。相对而言,下面那几个签名就要比顶上那些好多了。见我面露疑色,贾米森先生不禁露出了笑容。
“这是他的老把戏,”他说,“这张仅仅是有意思而已;但这张,正如我刚才所说,就令人费解了。”
第二张纸片折了又折,被叠成了极小的一个方块,上面的好些字迹都被磨掉了。它来自于一封信——是一页纸的下半部分,不过不是用打字机打的,而是用一种难以辨认的字迹手写而成。
“……改动……的设计图,也许是可行的。在我看来,最好的方法应该是……设计图……在其中一个……房间……烟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