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这番话肯定让他想到了什么,因为没过一会儿他就告辞了。然而,我自己却远未满足。不过,我还是就一件事做出了决定。如果我的怀疑——因为我的确有所怀疑——真的成立,我就要自己来进行调查。至于贾米森先生,把他该知道的事情告诉他就可以了。
我们回到了大屋。自从与哈尔西谈过之后,格特鲁德已经基本恢复了正常。她在起居室里那张红木书桌前坐了下来,开始写一封信。哈尔西则把大屋的东边逛了个遍。他一会儿去棋牌室,一会儿去弹子房,一会儿又在休息室那些金粉相间的帘子里吞云吐雾起来。过了不久,我也来到了弹子房,跟他一起,把发现尸体时的那些细节回忆了一遍。
棋牌室里一片漆黑。我们坐在弹子房里,只开了一盏壁灯。天色已晚,谈的又是这样一个话题,因此,我们尽量压低了嗓门。当我说起周五晚上我和莉蒂透过棋牌室窗户看到的那个门廊上的人影时,哈尔西缓步走进了那个黑暗的房间。我们一同站在那里,此情此景,恰好与我跟莉蒂当晚的情景一模一样。
窗户和从前一样,在黑暗中仍旧呈现出一个浅灰色的长方形。几英尺开外的小门厅里,正是发现阿诺德·阿姆斯特朗尸体的地方。我有点儿紧张,死死地拽着哈尔西的衣袖。突然,从我们头上那条螺旋楼梯的顶端传来了一阵蹑手蹑脚的脚步声。起初,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哈尔西的神情告诉我,他也听到了这个声音,而且正在凝神细听。脚步缓慢而有节奏,无比地小心谨慎。现在,它更近了。哈尔西想把我的手指掰开,可我已经吓得浑身僵硬。
那人一直在贴着盘旋的楼梯扶手往下走,清晰的沙沙声暴露了他的位置。不管他是谁,此刻,都已经走到了楼梯脚下,也瞥见了我们在弹子房门口映出的僵硬的侧影。这时,哈尔西用力将我甩开,大步向前迈去。
“你是谁?”他命令似的喊道,同时迅速地朝着楼梯脚下跨了几大步。这时,我听见他嘟哝了句什么,紧接着,只听见一个人轰然倒地,随后,外面的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了。瞬间,一切重归平静。我想,我当时尖叫了起来。我还记得自己开了灯,找到了哈尔西。他气得脸色发白,正在设法解开缠在身上那团暖和蓬松的东西。他的前额被最下面的一级楼梯磕破了,看上去简直如同鬼魅一般。
他把那团白色的东西抛向我,随后猛地拉开外面的门,冲进了夜幕之中。
格特鲁德听见响动便跑了过来。此时,我俩对着一条真丝和羊毛混纺的白色毯子面面相觑。这显然是一条上等的毯子!淡紫色的包边,还带着淡淡的香气,这是天底下最不具有鬼魅气息的东西。
格特鲁德首先开了口。
“这是——谁的?”她问。
“还不知道。哈尔西想把他拦住,却摔倒了。格特鲁德,这条毯子不是我的,我从没见过它。”
她拿起毯子看了看,然后,她走到临着门廊的那扇门前,用力将它推开。只见距离大屋大概一百英尺远的地方,有两个人影正缓缓向我们走来。
当他们走到灯光底下时,我认出了其中一个正是哈尔西,而他身边的人竟是华生太太,我们的女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