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伯拉罕·范海辛致西沃德医生的信
9月2日
我的好朋友,
我一收到你的信就马上决定过去。幸运的是我可以马上动身,而且又不会影响任何信任我的人;如果不够幸运的话,就对那些信任我的人太不公平了,因为当我的朋友召唤我去帮助他珍视的人时,我无论如何都要去。告诉你,朋友,你曾经毫不犹豫地用嘴把我刀伤上的坏疽毒素吸走,而我的另一位朋友却因为紧张溜走了;即使现在你的朋友需要我的帮助,也是你为他做得更多。你为了他而请我,这比他的大笔财富都宝贵。我很高兴能帮助他,他是你的朋友,我是为你而去的。请把我安排在比较近的地方,这样明天我们去看望那位年轻小姐的时间就不会太晚,因为我可能要当晚赶回来。但是如果需要的话,三天后我可以再去,必要的话可以多待几天。先写到这里,再见,我的朋友约翰。
范海辛
西沃德医生致汉·亚瑟·霍姆伍德的信
9月3日
我亲爱的亚瑟,
范海辛来过又离开了。他和我一起去了希林汉姆,去了之后发现在露西的母亲已经在露西的巧妙安排下外出吃午餐了,所以我们是单独和她在一起的。
范海辛为她做了非常仔细的检查。他会把结果告诉我,然后我应该把他的建议转告你,因为我肯定不可能一直都在。我担心他可能觉得有些棘手,但是他说必须先想一想。当我把我们之间的友谊告诉他,以及你在这件事情上有多么信任我,他说:“你必须告诉他你的看法。如果你能猜出我的看法并且愿意的话,也告诉他。不,我不是在开玩笑,这不是玩笑,而是关系着生与死,也许更多。”我问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因为他的表情非常严肃。然后我们回到城里,他在动身回阿姆斯特丹之前喝了一杯茶。他不肯再向我透露更多了。你一定不要生我的气,亚瑟,因为他的沉默说明他的大脑在为了露西的健康全力运转。思考成熟的时候他自然会说的,相信我。所以我告诉他我只会简单记录一下我们这次的拜访,就像为《每日电讯报》写一篇特别的描述性文章一样。他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话,而是说伦敦的烟雾没有他以前在这里求学的时候严重了。如果他能做出来的话,明天我就能拿到病情报告了。不管能不能做出来,他都会给我写信的。
再说一下看望露西的情况。她比我第一次看到时兴致好多了,看起来也好些了。那种让你忧心的苍白的病容已经有些消退了,呼吸也很平稳。她对教授非常亲切(像她一贯的那样),并且试着让他感觉自在一些,尽管我能看出来这个可怜的姑娘这样做非常辛苦。
我相信范海辛也看出来了,因为作为老朋友,我捕捉到了他浓密的眉毛下面快速闪过的一个表情。然后他开始用无比亲切的口吻天南海北地聊天,闭口不提我们自己和露西的病。我能看出可怜的露西伪装出来的活力慢慢变成了真的。然后,他很自然地话锋一转,慢悠悠地把话题引到这次拜访上来,平和地说:“亲爱的年轻小姐,我感到非常荣幸,因为您如此讨人喜欢。虽然还有很多地方我没有发现,亲爱的,你已经非常可爱了。他们告诉我你情绪低落,并且脸色十分苍白。我要跟他们说:胡说八道!”他冲我打了个响指,然后继续说,“但是你和我应该向他们展示一下他们错得多么离谱。他怎么能——”说着他指了指我,用以前在课堂上点我名时相同的表情和手势。后来在一些特殊的场合他也都不失时机地这样做,“了解一位年轻小姐的全部呢?他要应付他那些疯子,重新带给他们欢乐,把他们带回爱他们的人身边。这需要付出很多,不过我们在给别人带来欢乐的同时也收获了很多。但是对年轻的小姐们!他既没有妻子也没有女儿,而且年轻人很少对年轻人敞开心扉,而是跟像我这样的老人吐露心声,所以我了解他们的很多忧愁和忧愁背后的原因。所以,亲爱的,我们让他到花园里抽支烟吧,我们两个趁这个机会单独聊聊。”我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出去闲逛了。过了一会儿,教授走到窗前叫我进去。他看上去有些沉重,但还是说:“我已经仔细地检查过了,身体方面没有任何问题。我跟你看法一样,她曾经大量失血,不过是以前,不是现在。但是她目前的情况又绝对不是贫血。我已经让她把女仆叫来,可能会问一两个问题,这样我就不会有什么遗漏了。我已经料到女仆会说什么,不过那是有原因的。万事有果必有因。我必须回家好好想想。你一定要每天给我发电报,如果有事我还会来。这种病——只要身体不好都算病——引起了我的兴趣,这个可爱的年轻女孩也引起了我的兴趣。她很吸引我,就算只为了她,而不是为了你或者病,我也会来。”
正如我跟你说的,他不肯再多说一个字,即使在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所以现在,亚瑟,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我应该保持密切的观察。相信你可怜的父亲正在好转。这对你来说一定很痛苦,我亲爱的老朋友,置身于这样的境地,夹在两个对你来说至亲至爱的人中间。我明白你对父亲的责任心,这样做是对的。但是如果需要的话,我会给你捎话让你立刻来看露西,所以在收到我的消息之前不要过于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