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育龄笑答:“两边走,兜生意,十分庸俗。”
结球也笑:“你是路过,还是特地来找我?”
他只说:“祖母很挂念你。”
“我也牵记她。”
这时,结球的手提电话响起来,她看一看号码,果然是姚医生来电。噫,她尴尬地想,这下可热闹了。她在手机上按一个钮,预录的声音会告诉姚她稍后再答复。
“有无打扰你?”
结球说:“来,我请你喝一杯。”
他们到附近酒馆坐下,才谈几句,一大群同事就进来替麦倩儿庆祝。
看到结球,不知怎的,一点也不避忌,努力拉她加入,连程育龄也无限欢迎,结球只得介绍他们认识。
结球看看时间:“各位,我还有点事。”
程陪她离去。
“住什么地方?”
他回答:“祖屋。”
有祖屋的人真幸运,长辈早有节蓄,置下恒产,不管地段,或是面积,孩子们有瓦遮头,挡风避雨,真是功德。
“到宇宙来,是有公事吧?”
“又被你猜到,有项发展计划,与你们商议。”
“拓展部的负责人是陈舜业。”
“我们与他有约。”
“那么,明天见。”
“今晚不能一起吃饭?”
“我已经约了人,我送你一程。”
她送他回祖屋后才返家。
结球淋一个浴,企图消化办公室风波,可是老板要周令群走这件事像石头似坐在她胃里。
不,她没有约任何人,她只想睡一觉。
她找姚医生,听见他的声音说:“我此刻在手术室——”
结球放下电话,自从中学以后,还未试过一天应付两个男生,忙得不可开交。
她查看电邮,周令群并没有同她联络。
这样强硬的人,一早知道,万一摔跤,最好一声不响,千万别找任何人诉苦。
将来,林结球遇到同样的事,也一定维持缄默,终止合约。有什么稀奇,天下无不散筵席,切莫激动,到处控诉老板无良心,漠视职员汗马功劳。
是周令群同她说的:“我当然有功劳,否则,为什么三百万年薪?”
拿了薪水,就没有资格乱发牢骚。
周令群平时发表的理论紧急时都能实践,结球更加佩服她。
半夜,电话铃响,结球还没睡。
姚伟求这样说:“怎么又调回来了,可是不舍得我这个人?”
结球微笑:“晚了,明天再谈吧。”
“也好,早点睡。”
终于,周令群的消息来了。
电邮上,是一封简单公函,交待她的现况,爽快地说明她将会离开宇宙,届时再通知各位她的新动向,她并没有用别扭生涩的英语说“如果说我对宇宙没有感情的话,未免太过勉强——”等等,真是英雄。
结球呆了一会儿,就这样,她与周令群由亲密战友变成敌人。
为了一份工作。
不不,为了她的选择:林结球选升职,没选友谊。
周令群是她的朋友吗?背后给她丙级评语的人是朋友吗?
结球在深夜读信。
“我送她姜兰,并且告诉她,花茎剪得很短,放进水晶玻璃盘中,花会马上全部开放,香气扑鼻,这方法,自家母处学来。
“结球整个人像姜兰,雪白芬芳,毫不矫情,我迷恋她一切小动作,特别是自工作里抬起头来一刹那。
“有时用手指顺着她的浓眉轻轻抚摸一下,已得到最大满足。
“能够与她一辈子相处吗?她会发现真正的我爬到这个地位不易,有时,连自己也记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结球倒在床上。
电话铃又响了。
是袁跃飞的声音:“恭喜你。”
结球答:“彼此彼此。”
“周令群有恨我们吗?”
结球答:“有也不会让你我看到。”
“她去向如何?”
“大概是动手搞一家小型公关公司之类。”
“太多这类一人公司,不好做生意。”
“你还没睡?”
阿袁苦笑:“怎么睡得着。”
“我已告诉思讯我俩动向。”
“我也有给她留言。”
结球说:“大人到处为生活奔波,小孩寄宿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得到固定生活模式,学业不受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