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开,还怪有礼貌的。”师傅嘀咕一声,车还没发动,就见青年的身后无声无息多了一个身影。
“嗨!”很大一声,主要很突然。
吴澄的的确确被吓了一跳,回头看见明艳的一张脸。
“怎么这会儿才回来?”这张脸的主人还要恶人先告状,明明比他矮了大半个头,偏偏气势十足,一只手撑着一把透明的小伞,另一只手的手指头直接就点在他肩上,“你知不知道,你们小区的门卫瞎了狗眼,不给我进去呀!”
凭良心说,沈柠这个女孩这么野蛮,不完全是受了韩国电影的影响,以至于作为一种流行的姿态运行—她本身,是挺有野蛮的资本的。
她父亲沈博海,陵城十大优秀企业家之一,改革开放初期在沿海地区掘到第一桶金,然后回到陵城,在当时尚不完善的市场机制下,成为内地第一批自主创业的年轻人。江山代有才人出,她父亲却是一直不让风骚数十年。中年得女,不用说有多么宠爱,沈柠没有被宠得无法无天,已经是很蒙祖荫庇佑的一件事了。再说,她长得这么漂亮—一件英伦风的黑白学生装被她穿出这样淑女兼帅气的范儿来—虽然一开口就全盘露了馅。
“你来,怎么没有打电话给我?”吴澄微微皱眉,问。
“打电话?”沈柠歪一歪头,看他:“我打了,秘书说你下班喽。谁想到你这样的,还有什么夜生活,我偏不打电话,看你什么时候回来!你说吧,你去哪了?”
吴澄有点不愉快,但并没表现出来:“想一个人待会儿。”
“你骗鬼去!”沈柠像小狗一样嗅嗅他,“还真没女人的味儿,否则,哼哼。”
吴澄不很明白自己是什么时候对这姑娘有交代一切的义务的,总之他们父母介绍他们认识之后,她就缠上他了。
他对她也说不上讨厌,更多的是,什么感觉都说不上,连拒绝的心思也放不到她头上。
“十点了。”他抬腕看看手表,“不如我送你回去吧。”
“说什么呢?我都来了。”沈柠不满,“你家我还没去过。”
没等吴澄再说什么,她已经挽到他胳膊上,经过大门时,她对保安打了个响指:
“看清楚没有?我能不能进来?”
这孩子气的举动让她心情大好,转头对吴澄说:
“我跟你说吴澄,我认识的男孩儿,就你不爱搭理我。”
她似乎也没觉得这话伤她女性的虚荣心:“可我就喜欢你这调调儿。”
吴澄被她强大的逻辑弄得有点哭笑不得。
“你可得把我看好了,你别以为没人追我啊,我多稀罕你似的。”她说着说着,把他胳膊一摔,“你看,凭什么我说十句,你一句都没有啊,你说你这个人闷不闷啊,我告诉你现在冷酷风不流行了。”
吴澄顿了两秒,说:“不好意思。”
“靠!”沈柠火了,“这什么话,吴澄你要是有喜欢的,就跟我明说,你这么吊着我你什么意思你。”
她就是这样,说生气就生气,情绪好像随开随关的水龙头,说完也不理他,甩手直接离开。走了几步气不过,回头说:“想一个人待会儿—每次都这么说,吴澄我是给你面子不戳穿你,你把谁当白痴呢?”
小保安眨眨眼,看刚刚还花月春风的一对璧人,女的转瞬翻脸,怒冲冲从眼前走掉,男的被一个人丢在雨里,也没有追上去的意思,毕竟是认识的业主,他提了伞冲过去递给对方。
吴澄的黑发差不多被打得湿透,接过来:“谢谢。”
“不客气,吴先生,听您的口音不是陵城人,您在这儿待几年啦?这里人这个季节出门很少有不带伞的。”这位年轻的吴先生是出了名的好修养,对谁都相当温和礼貌—小保安想,要不是这样,我还不愿跟他聊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