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当晓彬从红花镇一栋低矮的房子里走出来时,才借着门前微弱的灯光,看清房顶上立着的红花旅店的牌子。
大街上只有他一个人,还有一条早早就跑到街面上寻找吃的东西的流浪狗,在后面远远地跟着他走。
走了几十米远,脑子冷静了不少,感觉事情的发展有点像拍电影,而他不知不觉就被卷进戏里面来了,电影已经开演,他却不知道自己应该扮演什么角色。
到哪里能找到董会堂呢?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现在是知道家里出事了呢,还是不知道?不管怎么样,只有找到董会堂,才能把谜底揭开,否则只能东一头西一头地瞎忙,干些没用的活儿。
想来想去,还是先回清水等消息为上策。他拦住一辆三轮摩托车直奔火车站,进去一打听,唯一的一列去清水的慢车要九点多钟才能进站,现在才六点多钟,这个时间能到哪里去呢?
寒冬的早上,天冷得让人浑身直打哆嗦,红花镇上虽然有不少小商店、小饭店,却没有一家开门的。北方的农村人冬天起得本来就晚,再加上天亮的时间也晚,这会儿连个人影都看不见,只有那条流浪狗还不依不舍地跟在后面。
红花镇上的这个小火车站,里面只有四五十平方米。从外面看,就是一栋三间瓦房,里面有一个售票窗口,挂着一块肮脏的白布,看不出里面有人还是没人。
不过候车室里有两条长橙子,虽然由于年久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但坐在上面休息还是不错的。虽说屋子里没有任何取暖设备,但总能避避风,比站在外面强多了。
坐在椅子上,他裹紧了身上的羽绒大衣,居然发起困来,差不点就睡着了。如果不是一个突然的念头惊醒了他,他真能睡上一觉的。
“也许……董会堂也被除掉了呢?”他猛地坐直了身子,头上冒出了冷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脑子里的睡意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这些天发生了这么多的怪事,或许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怪事已经发生了或者即将发生,他一直认为不可能的事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屡屡发生了吗?
天哪,如果董会堂也死了,他的调查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夏沪生的那栋房子就永远都是个谜了。
也许一开始就把对手估计得太低了,或者把自己的能力估计得太高了。假如董会堂也死了,就算他现在心里什么都明白,就算他把这件事从头到尾说得清清楚楚,又有谁会相信他呢?
他从椅子上跳起来,在清冷的车站里来回地踱着步。外面,天已渐亮,几辆农用汽车和三轮摩托车轰隆隆地从站台前驶过,红花镇新的一天开始了。
不行,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他心里似乎预感到发生了什么大事。好不容易把火车等来了,上了车,一看时间,到清水大约要三个小时。他找了个角落坐下,觉得浑身发冷。
那节车箱里算他总共只坐着十几个人,那种老式的木制坐椅,非常不舒服,硌屁股。到了这会儿,他才想起自己还没吃早饭。正巧服务员推着小车走过来,他赶紧要了一块面包,一杯牛奶,狼吞虎咽地吃喝着,身上慢慢有了一丝暖意。
“为什么不给周如燕打个电话呢?”晓彬的脑子里突然涌上这样一个念头。她跑法制已经快十年了,跟刑警队那帮人处得跟哥们似的,清水及其周边几个城市发生的刑事案件,她都能及时得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