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旭东喷出一口烟,左手在鼻尖上摸了一阵,滑到下巴上,食指和中指像汽车挡风玻璃上的雨刮器,把胡须左一下右一下的拨弄,似乎很难回答我这个问题。
“你怕说出来吓倒我吗?”我很执着。
“我们现在身处的这个峡谷叫‘万蜗套’,要说有多大的危险,我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深不可测!”余旭东终于还是开口了。
“这鬼地方确实显得有些怪异,人们在这个峡谷有些什么科考发现呢?”我觉得若继续在这个峡谷的凶险性上纠缠,余旭东不会轻易作答,便拐弯抹角地问。
不料,余旭东已经不回避峡谷的凶险性这个问题了,他几口把烟吸完说,“这个万蜗套啊,是地球上惟一保持着史前生态的原始森林,至今没有科考队进入,就连装备精良的中美联合科考队也曾望而止步!”
“这么说,还没有任何人进来过?”
“严格地讲,至今无人穿越。但是神农架当地人说,曾经有猎人和采药人误入其中,无一生还!”
听他这么说,我连连打哆嗦,“既然这么危险,为什么还带我们来呢?”
“有句话啊,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有没被别人踩踏过的地盘才会有新发现啊,像那些被专家学者像梳子一样过滤过的地方,还会有什么好东西等着我们去发现呢?再说,现在的卫星定位系统和通讯设备都比较先进,这就比以前有保障了,只要小心从事,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我心里装着说不完的疑问,还要接着问。可是开水壶响了,我去盛开水。
余旭东说,你先忙早点吧,我在这周围走走。
我边掺开水边说,可别走远哦,马上就吃饭了!
余旭东说,我能走多远呢,就在前面去找个天然厕所,解决一下内急,顺便看看这前面,我们怎么穿过去,再过五分钟你得把孙友元叫醒!
这个老奸巨滑的家伙,把最烫手的山芋扔给我了,眼下把孙友元从帐篷里叫起来多艰难啊!
我蹲在火堆旁想,用什么办法让孙友元起来呢?
五分钟很快就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冲好的牛奶都冷了,我还没想出任何办法。
正在我着急时,孙友元却突然红肿着眼睛出来了,盯着我面前放着的几杯牛奶愣了一阵。
我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多冲了一杯,不觉中把吉娟的计划上了。
孙友元往小河方向走了几步。
我的眼睛跟着他,有些紧张:他不会寻短见吧?
孙友元继续走,大概离我有三四十步了,我一下坐起来,想上前去把他拉回来。
不料,孙友元双手在腰间一摸索,松下裤带撒起尿来。
我赶紧坐下,等他回来。
脚步声又回到火堆跟前。
我边拨弄火边说,兄弟,这事谁也没想到啊,眼下要节哀啊,我们还得走出去呀!
孙友元没吭声,拿起一杯牛奶,脖子一仰,全吞了。
看样子,他这一夜,眼泪把体内的水都流干了,渴心慌了。
孙友元把杯子放下,又端起另一杯,回了帐篷。
是他自己喝,还是祭他老婆,喂她最后一杯啊?
我想不论怎样,眼下我是最清醒的,千万不能有什么闪失,得先把自个儿喂饱了才能照顾别人。于是我喝完牛奶,吃下无数块饼干,感到能量储备得差不多了,便端起热牛奶和烤好的白糖蒸馍,进帐篷去喂番茄。
我一勺一勺小心翼翼地往她嘴里灌牛奶,再把白糖蒸馍扳碎,一块一块地喂。还好她把一杯牛奶全喝了,还吞下大半个白糖蒸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