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爱情在哪里?是从未有过,还是无意中丢失了?(1)

圣光 作者:宋安娜


真的就能了无往昔吗?

王大均变得越来越焦躁。分居之初,他曾经预言她离不开他,他也是抱定了这个想法,把分居协议看做一场游戏,如同他们夫妻之间的闺房游戏,主动权永远在王大均这边。

在开始的一周里,王大均总是以戏谑的态度对待宁虹影。他油腔滑调地与她讲话,做出许多恶作剧来调笑她。她常常在刷牙的时候找不到牙刷,洗脸的时候发现毛巾已是一团脏。他们的洗漱用具已经分开来摆放,她不得不去查看他的漱口杯,杯里正插着他和她的两只牙刷。她走回自己的房间,从出差的旅行包里掏出一次性牙刷。洗漱完毕,她把自己的用具拿回房里,下班的时候,顺路拐进商场,一口气买了一打牙刷。

第二周,王大均的态度来了个180度的转弯,他怒气冲冲,闷头不语,手脚却出奇的重,茶壶茶碗乒乒乓乓,吃饭用的4只小凳儿,10年来都是那样整整齐齐摆在餐桌下边,他一股子邪火冲头,二话不说,抬脚就给踹得七颠八倒。他故意要激怒宁虹影。他穿着一双泥鞋在地毯上乱踩,把臭袜子搭在沙发扶手上,出其不备,让她摸了个正着。她无意与他争执,只是每晚看戏回来得更晚。她等他回房,如果他还在客厅里玩扑克牌,她就小寐一会儿,等他回房睡下,她才慢慢地起来,慢慢地收拾。她扶正4只小凳儿,扫去碎碗碴,用吸尘器清理地毯,然后把他的臭袜子连同垃圾一起倒掉。她只在袜子问题上对他作了一个小小的惩罚,并做好他会发作的思想准备。她默默地做这些事,让房间整洁如初,她再睡下时已经是后半夜了。第二天早上,他不提袜子的事,她也不提,他们一言不发,各自上班。只是,他换了一双新袜子。

第三周,王大均又换了一个人。他和颜悦色,他文质彬彬,他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他打扫房间,厨房和卫生间的瓷砖被他擦得光可鉴人,客厅里更是窗明几净。晚上,他不再玩扑克牌,也不再抽很多的烟,估计宁虹影快回来了,他就打开窗户,把烟气赶出去。他甚至准备了夜宵,烧一小锅水,煮一打元宵,在餐桌上摆两副碗筷。

自从分居以后,他们很少在家吃晚饭,宁虹影不能忍受一如正常夫妻对坐着吃晚饭的那种状态。她尽量不在晚饭时间回家,常常是在办公室里泡一包方便面或拎上一袋饼干,就赶往剧场。

可这天晚上他准备了夜宵。

像10年来许多这样的晚上。夫妻做得久了,会有很多默契,行为和肢体都会成为语言,蕴涵着不为外人知的暗号。宁虹影当然明白夜宵意味着什么。

宁虹影在自己的那副碗筷前落座,伴随着她落座的身姿,有一声长叹悠长地坠落在她内心的最深处。

他们开始聊天。许久没有这样对坐聊天了。她聊当晚的戏,他聊女儿妮妮。他非常小心地聊着,每说一句话都会注意她的反应。渐渐地她不再讲话,只听见他的声音。他在讲妮妮3岁以前的事情,怎样学步,怎样胆小。讲到好笑的地方,他轻轻地笑,然后立即去看她的表情。她也轻轻地笑笑。那些时光多么美好,如今想起来,恍如隔世。

吃完夜宵,宁虹影把碗筷端到厨房去洗。洗洁精的泡沫在她手上开出膨大的花朵,柠檬的芬芳弥漫满室。她把手泡在温水里,愣愣地,呆立了好半天。王大均倚着厨房门框,两臂交叉在胸前。他穿了一条牛仔裤,牛津布在他的两腿之间勾勒出强劲饱满的线条。他很强健,他也深知这一点。他们都不说话,她不回头,但能感觉得到他的目光像火一样灼着她的脊背、腰身。她踮起脚,从碗橱里摸出一瓶备用的洗洁精。一只小锅两只碗,她没必要用这么多洗洁精,也没必要用这么长的时间,但她反反复复地洗着。

卫生间传出流水声。王大均在洗澡,一边洗,一边哼着歌,流水的声响大,听不清歌词。他三把两把擦净身子,头发还在滴水,便披上睡衣跑出来。

宁虹影已经进了自己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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