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2)

孔雀东南飞 作者:水能沉


焦仲卿痛苦地咧了咧嘴,小声呻呤着。

夜里,睡梦中的兰芝猛然惊醒过来,兰芝靠在床头,紧张地大口喘着气。

晚风轻轻吹过窗棂,烛光徐徐摇弋,映照着兰芝那张秀美而略显憔悴的脸,她失神地望着跳动的烛火发愣,兰芝索性披衣走到桌旁,坐在桌旁凝思良久。心中涌动的思绪如潮翻滚,她的脑海不停地浮现焦仲卿头戴枷锁的面影,愤恨、痛苦、期盼汇成一声呐喊在耳边萦绕。

她拿起笔在绢帛上写下一个“状”字,她还要告高炳臣,一直告下去,直到把焦仲卿救出为止。

次日早上,罗敷郁郁地来到后厅,条案上的周鼎吸了他的视线,睹物思人,对仲卿的愧疚和思念也只能凭借此物寄托一份默默隐藏的情愫,秦罗敷久久端详着泛着青光的鼎,眼前又出现了第一次在后厅见到焦仲卿的情景,他俊朗的样子,他的声音,他的学识才华,他的沉稳,她在她的幻觉里远远地看着他,仰慕他,她恍惚的秋水般的大眼睛妩媚而深遂……

秦罗敷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冥想的世界里呆得太久了,她浑身一抖,回过神来,眼神凄迷地望着周鼎。

良久,秦罗敷像是做出某种决定,转身离去,坐轿直往兰芝家。

兰芝写完状子时天已大亮了,这会儿,她神态疲乏的地进来。

“兰芝啊,这状子一份又一份,有消息吗?” 刘兰生扫了一眼她。

兰芝不想理他。

“我看你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你别瞎费那个神呐。你只要和高主簿成了亲,这焦仲卿不就放出来了,我们家不也就安宁了,我那冬服的生意不也就拿到手!” 刘兰生有些无耻地说。

“不信没有说理的地方,一状告不成告二状,二状告不成告三状。”

“你写多少啦,告成啦?有音讯吗?还不都是石沉大海?哼!你就告吧!” 刘兰生冷冷地笑道。

兰芝不由一怔。

这时,秦罗敷神情不安地走进客厅,“哟,罗敷!”刘兰生意外地叫道。

“兰芝在吗?”

“在在在!”

秦罗敷微微点头,向里走去。

“你来得好,你去劝劝我那傻妹妹,她还在痴呆呆地递状子救焦仲卿呢!”刘兰生跟在秦罗敷身后说。

罗敷上了楼,走到兰芝房间,兰芝听到脚步声忙回过头,一看是罗敷,吃惊地叫道:“罗敷!”

“兰芝!”

罗敷挨着兰芝坐下来,两人都不说话,一阵难谌的沉默之后。

秦罗敷终于艰难地问道:“你……和我表哥不能重修……?”

带着执拗的幻想,罗敷依然心系仲卿,这是罗敷最后的请求了。

“除非杀死我!”兰芝凄然地打断秦罗敷的话,一字一顿地。

“可、可现在怎么办?”秦罗敷看了看兰芝,不安地说。

“只有救出焦仲卿。一想到焦仲卿为我在受苦,我心里就刀绞般地痛!”说罢,两滴无声的泪水珍珠般滚下。

秦罗敷感同身受,她不由微微一颤。

“可怎么救?我眼前只感到一片漆黑。”兰芝又喃喃道。

“我听说你一直在递状子!”秦罗敷心乱如麻地望着兰芝,思咐着该说还是不该说,表哥虽然可恶,但毕竟是自己的亲戚。

“可到现在,递上的状子一点音讯都没有!”兰芝说完,又求助似地望着秦罗敷,说:“罗敷,你说怎么办?怎么才能救出焦仲卿啊?”

“我,我也在想这事!” 秦罗敷慌乱地避开兰芝的目光,搪塞道。

“不信就告不成,哪怕状子堆成山,我也要告到底,救出焦仲卿!”

秦罗敷心一紧,看着兰芝又惭愧又不安,良久才摇摇头,说:“只怕这官司告不赢啊!”

兰芝抬起头,怔怔地望着神情哀伤的秦罗敷,就在这时,一丝深刻的怜悯袭上罗敷心头,她不再犹豫了。

“状子都被我表哥压了!”罗敷不忍再瞒兰芝,终于实话相告。

兰芝大吃一惊。

有种隐隐的疼痛袭击着罗敷的内心,不忍再呆下去,忙告辞出来,坐进轿里。轿子在山路上轻轻摇晃,秦罗敷心里十分清楚,在出卖表哥的那一刻起,她和仲卿续缘的梦想也即将结束,或许没有开始就己经结束。罗敷坐在轿里,一滴苍凉的泪水从她眼里滚下。

罗敷走后,兰芝一脸茫然,脑海里回荡着罗敷的话:

“只怕这官司告不赢啊,状子都被我表哥压了!”

兰芝忧虑地沉思默想了好一阵子,猛地,一个大胆的念头油然升起,去府衙门口喊冤去。

次日一早,府衙门口。

兰芝微微低着头,如石雕般地跪着,胸前的绢帛上赫然写着一个字“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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