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着一群人指指点点地议论着:
“肯定是什么大冤!”
“还是一个漂亮的女子呢!”
“怎么回事呀?”
这时,高炳臣和朱仪走来。
“唔?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围在衙门口?”高炳臣皱着眉头。
高炳臣好奇地伸长脖子,扒开人群望去,立即愣住了。
高炳臣冷冷地哼了声,脸色尴尬,转身向衙里走去,他急急穿过廊道,边走边说:
“告吧,告到天边也不行!”
绢锦店的郑掌柜远远看到府衙门口围满了人,忙好奇地走过来,一边往里挤一边说:“啊,围着这么多人,看什么啊?”
“一个女子在喊冤呐!”人群里有人说。
郑掌柜使劲往里挤去,他瞪大眼睛,仔细打量着兰芝,顿时惊呆了:“哎呀呀,这不是兰芝啊?”边说边走过去,又接着说:“这、这怎么回事?兰芝,你不是马上就要……哎呀,这怎么回事啊?”
兰芝不答话,泪水涮涮地滚下。
“哎呀呀,兰芝,你这么一个姑娘细皮嫩肉的,跪在这里怎么吃得消啊?” 郑掌柜心疼地俯下身子欲拉兰芝,兰芝不肯起身。
孙少吏从衙里出来,见状一愣。
孙少吏欲上前去跟兰芝说什么,他望望四周,突然看见朱仪过来,忙止住脚步。
转身又回到书手房,孙少吏看了看已无人气的焦仲卿的办公桌子,一丝同情显现露在他脸上。
焦母躺在床上已好几天了,想着焦仲卿在牢房受苦,不知何时母子才能团圆,想到这些,焦母伤心不已。
“娘!娘!”一会,香草兴匆匆地跑进门来喊道。
焦母回过头。
“听先生大哥说,兰芝为救哥哥,跪在府衙门口喊冤呢!”
“哦!”焦母愣了下,忙撑着身子坐起来,问道:“她跪在府衙门口?”
“都跪老半天了!”香草说。
“那可难为她了!”焦母心头一热,接着又对香草说:“扶我起来吧!”
焦母寻思着给兰芝做点吃的送过去,她毕竟是为自己的儿子仲卿在受苦。
午后的阳光像匕首一样猛然斜刺在兰芝身上,树上的知了乏味地叫着,太阳正猛,一无遮挡地斜射在她稚嫩的脸颊上。
兰芝汗淋淋地跪在那里,仿如石雕一样一动不动,围观的人渐渐退去,只有几个稀稀落落的人仍围观着。
兰芝仍如雕塑般跪着,她只觉得膝盖隐隐地在麻木和疼痛,她望着对面府衙墙壁石缝间被太阳洒蔫的一簇枯草,惴惴不安地等待着未知的结局。
这会儿,刘兰生气冲冲地冲进自家客厅堂,一见刘母,便气急败坏地叫道:“哎呀,真是气死我,脸都丢尽了!”
刘母迷惑地地望着刘兰生。
“兰芝竟跪在府衙门口替焦仲卿喊起冤来,成什么体统啊?啊?”刘兰生指着外面道。
“啊?”刘母吃了一惊。
“哎呀呀,这成什么话?还嫌丢人现眼不够啊?”
“啊哟,这可让兰芝吃苦呐!”刘母眼圈一红,浑浊的泪水猛溢出来。
“吃苦?活该!”
“她怎么受得了这个委屈!”
“自作自受!”
刘母听到儿子这样寡情的话,突然对刘兰生怒吼道:“都是你造成的,不是你,兰芝哪会受这么大委屈?”
“我?哎哎,娘,怎么怪起我来?是我让她向高主簿悔婚?是我让她到府衙里喊冤?这冬服的生意做成做不成就糟在她手里呢,我还委屈不过来呢!”刘兰生指着自己鼻子,脸红脖子粗地说。
“这骗婚的把戏不是你和高主簿合演的?整个事儿你都清楚,你要是去府衙里替兰芝澄清一下,何至于兰芝到府衙里跪着喊冤呢?”刘母痛哭流涕地越说越生气。
“说来说去,怎么又绕到我头上?”刘兰生说。
刘母不再多说,赶紧到厨房给兰芝做了点吃的让钱氏带给兰芝。
这时候,兰芝仍跪着府衙门口,双目直视着府衙里面,她要用这无声的反抗控诉高炳臣的罪恶。
太阳已偏西了,兰芝的身影也被映得很长,围观的人已渐散去。
这时,钱氏匆匆走过来,从沙罐里盛着饭递给兰芝,心疼地说:“妹妹,你起来吃一点吧!”
兰芝不吭声。
“你在这里跪着不是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了,不吃一点哪撑得住?”钱氏说。
兰芝仍不吭声。
“你不吃,我心痛啊!”钱氏伤心地看着面容憔悴的兰芝,哽咽道。
夜色如一块巨大的帷幕一样垂落下来,府衙门口挂着“府”字的灯笼已亮了起来,如同两只狞狞的眼睛,冷嗖地地盯着跪在门前的兰芝。
兰芝用舌头舐了舐干裂的嘴唇,一脸倦色,她直了直身子,勉强支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