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
是你吗?神话里囚禁在怪兽守护的灯塔下的公主日夜虔诚祈祷的王子,童话里骑着白马舞着宝剑献上玫瑰的王子,游戏里能够无往不胜打败老怪通关的王子。真的在自己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的呼唤下,拼尽全身气力为自己狂奔而来吗?
“小凉……”他并未发出太多关切的询问,只是一把抱起晕倒在浅薄河水里的蔺子凉,深情地看着她。
“你没事吧?”终于,他说话了,仿佛刚刚确认完她尚在人间,松了口气。
“嗯……”她摇摇头,湿湿的头发和衣衫轻微抖动,贴着几近透明的肌肤。
风间树看呆了,面色涨红,呼吸急促,突然无法自已地将他薄薄的嘴唇覆盖下来。
这一次,不是在蔺子凉的额前轻轻一吻,而是,而是不偏不倚,大小正合适地亲吻在蔺子凉的嘴角。
什么?!天哪,这是我的初吻啊。又被这个轻薄男人在这种危难之时夺走了?趁人之危,算什么男人呀!
蔺子凉扭动身体开始挣扎,发出“呜呜”的声音。
只是在男人看来,这样的无谓挣扎会更加激发他们的勇猛斗志。风间树果然抱得更紧了,征服欲极强地甚至伸出了舌头。
“……要……闷死了啦!”终于被蔺子凉把他推开,“放我下来!”
风间树“哦”了一声,放下蔺子凉。两个人的身体都因为适才的一番挣扎而湿透,幸好是夏天,没有人会有太过寒冷的反应。
说来奇怪,风间树的吻仿佛先是兴奋剂,然后转为镇定剂。让此刻的蔺子凉站立在水中,心里却并无半点害怕。
蔺子凉瞪了风间树一眼,索性淌着刚刚漫过脚踝的水流走到对岸。
这便是被称作“世间惟一,独一无二”的感光三叶草了。那么一大片一大片地铺展在自己眼前,此刻的绿光,转瞬变为耀目的金光,然后是幽静的紫色,再后来是沉默的黑。
“啊……”蔺子凉和风间树看呆了。
然后,蔺子凉蹲下来,很小心地掐住感光三叶草的茎部,轻轻折断,却不知搁在哪里。早上出来得太匆忙,任何的容器都没有带。
“喏,用这个包裹一下吧。”风间树适时脱下了自己的衬衣,递了上去。
“嗯,谢谢。”蔺子凉很仔细地按照区域把三叶草轻轻拔起,放置在平铺的白色衬衫里。
直到快要放满时,蔺子凉才心满意足地站起来说:“走,我们回去吧。”
一转头,她却看见风间树面色苍白,有些虚弱地在喘气。
“怎么了?”
“没事,可能是身上都弄湿了,有点冷吧。”
“没事吧?要休息一会吗?”
“不用,咱们早点回去,否则他们要担心了。”
“嗯。”蔺子凉走了几步又回头,“刚才的事,请不要对他们说好吗?”
是的,她宁愿相信,这是他又一次不小心的意乱情迷。
“叩叩、叩叩。”
过了十秒钟。
“叩叩、叩叩。”
有些拘谨地挪了一下左右脚的间距,把提着的甜汤罐从左手换到右手,蔺子凉第三次敲门。
“叩叩、叩叩。”
既没有响起主人的疑问句“谁呀”,也没有从远到近的拖鞋声,更没有听见悉悉索索的躲到大衣柜里的可疑声。
确定是没有人了。
蔺子凉想:不应该啊,不过从绿野回来三四天时间,难道风间树已经完全康复,去公司上班了?
她几步走到厨房的窗户旁,探着脑袋向里面张望。
屋内并没有开灯,她还是透过隐隐透入的光线看清楚客厅的陈设。
简单的白色沙发,黑色桌椅,都是刚硬立体的模样。茶几上有几本书整齐摆放,墙壁上的电视机似乎有种从未被打开过的寂寥。墙壁纯白色。
这便是男子的住所。这个叫风间树的男子的住所。
蔺子凉张望了好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奇怪感觉。仿佛这间屋子的人气已经消失殆尽,徒留一具干净的空壳。而它所等待的那个主人,却已经把它遗弃了。
她的心头一凛:不会的,应该不会的,如果真有什么事,她会知道的。
可是,凭什么呢?他们只不过是相隔五十米的邻居。她和风间树,不过是只有数次交集的浅淡朋友,不,也许不止是朋友。身体上纵然有过亲密,却只是放纵时的玩笑。她对他的心,似乎从未靠近了解。
那么,就像他不由分说闯入她的生命。他若真的选择离开,也无需向自己有任何特别的交代吧。
蔺子凉的心情矛盾纠结,一边担心风间树会不会因为自己而出什么事,一方面又试图说服自己坦然面对他的突然走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