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师语气始终保持着一种状态,就像不会进行调性变化的音乐小品,对听觉的刺激很小。令人易于接受。你们恋爱一开始就闹的沸沸扬扬,我毕竟是这个学校的老师,有什么风吹草动还是知道的。你们这次的事动静也不小,以后要多注意。毕竟你们现在的任务是学习。导师顿了顿,对她说,我今天来看看你,觉得气色还不错,那我就把丰子敬带走了。他需要练琴。
他赌气似的跟着导师去了琴房楼。导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不上去了,你也不小了,不需要我监督。我把你从荒唐中领出来,切莫荒废自己身上的才华。你自己上去练吧。
老师,请你不要告诉她的主科老师。
子敬,这个学校有多大?走在前门就能看见后门。有什么事能瞒的住?你们的事是她的主科老师打电话告诉我的。你知道人家怎么跟我说的吗?人家告诉我,希望我管好自己的学生。这通电话你知道我挂完之后反省了多久吗?你是第一个让我吃到黄牌的学生。我也不想去责骂你,我把你领回来,你自己一定要反省。恋爱可以继续,但不要耽搁你的专业。这个学校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专业好就一切都好。所以你自己不能荒废了自己。
导师离开以后他站在琴房楼下站了很久。最后他去了琴房。这一次他没有坐电梯。一级一级的阶梯爬上去。每一步都走的很沉重。他不知道作为一个男人在这个时候选择事业更重要,还是选择感情更勇敢。爬到11楼的时候已是满头大汗。
他打开琴房门,从紫色的琴盒里取出大提琴,坐在椅子上,拧了拧弓子,一个音都拉不出来。他的脑子里有两条轨道一直在并排飞速前行。一条是导师语重心长的话语,一条是她躺在床上虚弱无力的面容。
那个场景像极了现在独自坐在黑色高楼里的自己。整栋楼那么安静,他的思绪却不能随之而平静下来。抽烟,闭目。思维像一株破土而出的植物在脑子里不断滋长,开出怪异的叶片,流出诡异的液汁。他强行折断了枝干。满眼黑暗的花瓣在大学三年的琐碎生活画面中陨落。可能真的该和她说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