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薇带着艳红、小柱子和齐世平会合之后，一直等到夜深，才悄悄进村到了陈家。为了减少影响，车都停在了村外。陈老汉和妻子满怀警惕与抵触地看着他们。

叶小薇把手中的礼物放在桌上：“老人家，我们大老远来，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请您不要嫌弃。”

“不敢，请你们拿回去，我不要你们带东西。”陈老汉指了一下齐世平，“我已经跟他说过了，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齐世平决定打最后这张感情牌，他把艳红母子拉到陈老汉面前介绍：“大爷，这就是我说的那个老乡的家属，这就是他的孩子。孩子今年都五岁多了，现在还没见过他爸爸长什么样呢。”

陈老汉打量着艳红和小柱子，最后看到了小柱子胳膊上的绷带。

看到了陈大爷眼里的怜悯，齐世平赶紧接着说：“她出来找丈夫，在我们矿上开了一个小饭馆，要做生意照顾不了孩子，前不久孩子摔了，这不，做完手术刚出院呢。”

陈老汉有些同情，想说又不敢说，看了看老婆，陈大娘拉着一张脸。

“我不能说。退一万步，就算那事是真的，你也不知道她男人在不在那里面哪。”

叶小薇听出了苗头：“老人家，什么事是真的？您把您知道的告诉我们就行了。至于她男人在不在那里面，我们以后再想办法证实。”

“你是什么人？”

“她是我们副矿长”。

陈老汉不信，哪有女人当矿长的？

叶小薇把自己的工作证给陈老汉看：“大爷，这是我的工作证。”

陈老汉不可思议：“您也是干煤矿的？那煤矿上的事您应该比我们清楚呀。”

叶小薇立刻猜出了个大概：“老人家，我是炎泽市大观煤矿的副矿长，我们那是国营煤矿，要是遇到了这样的事，我们不敢瞒报，瞒报是要坐牢的。”

“不能坐牢。煤老板都有钱，财大气粗，县长都听他们的呢。”

“这么说黄金洞煤矿存在着瞒报矿难事故的情况？”

陈老汉紧张地搓着手强调：“我没说。你们爱怎么推测就可以怎么推测，反正我什么也没说。”

“那种黑心的煤老板只是很少数的一小部分，别看他们平时耀武扬威，只要他们违了法，谁也保不了他们。您把您知道的情况告诉我们吧。”

眼看自家老头子被人问急了，陈大娘发了话：“你们别问了，还是走吧。我们俩还想多活几年呢。”

“老人家，你们不要害怕，你把情况告诉我们，我们不会让他们知道。”

两个老人互相对视着，都有些为难，有亲人生死不明地失踪这么多年，搁在谁身上也受不了，可要是说了，恐怕自家的日子就过不下去。

叶小薇拿出自己的人大代表证和名片。

“老人家，您看看，这是我的名片，你收好，上面有我的电话号码，如果以后他们找你麻烦，你可以给我打电话。我还是省人大代表，这是我的代表证，我们全社会不会让坏人欺负好人的。”

陈老汉很认真地翻看着，最后又摇摇头还给了叶小薇，多年生活在阴影之下，陈老汉已经习惯了谨小慎微，就像一只刺猬，本能地将所有的刺竖起来保护自己，不管来的是敌是友，小心无大错，“我不识字。再说了，省人大代表是个什么官，比县长大吗？”

叶小薇耐心地：“省人大代表不是官，也不能管县长。但是遇到老百姓有什么事，可以用自己的权利通过省人大给省政府省公安厅写报告。”

陈老汉对妻子说：“省政府可以管县长呢。”像是受到了鼓舞，陈大娘把代表证拿在手里仔细地瞅着，代表证上的国徽震动了老俩口。可最终，陈大娘把代表证还给叶小薇：“你们是炎泽的，外地管不了我们这里。你们还是走吧。”

艳红“扑通”给两个老人跪下了，又扯过儿子：“小柱子，给爷爷奶奶跪下。”

小柱子也扑通跪下了。

老两口手足无措起来：“哎哟，你们这是干什么呢，你们快起来吧。”

“闺女，我们不是不想告诉你，我们是不敢告诉你啊。你快起来。”

“大爷大妈，我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这么大老远过来要是没打听到消息，我也不打算回去了。你们不告诉我，我和孩子就在这儿给你们跪着。”

“你这是何苦呢，闺女，你不能让孩子受罪啊。”

“大妈，打听不到孩子他爸的消息，我们娘俩也是受罪，我们不怕。”

陈老汉看看老伴：“要不告诉她吧？”

陈妻抹了一把眼泪：“闺女，你和孩子都起来吧。你不要怪我们两个，我们这么大年纪了还是知道个好歹的，不过，马老板在我们这儿确实是一跺脚天都要抖几下子的有钱人，我们得罪不起啊。”

陈老汉把他们娘儿俩从地上拉起来：“我豁出去了，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但你们要答应我，这件事咱哪说哪了，你们接下去是去找马老板也好是去告状也好，都不能说是我告诉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