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计中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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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离一手将我带住,另一手挥鞭而出,其余的黑衣骑士见此处突生异变,齐齐掉头,策马而来,我被莫离抓在手中,眼前尽是马蹄凌乱,鞭影重重。
这些人虽马上功夫不弱,但武功招式却并不精妙,多是大开大阖的进攻之术,不像是高手过招,倒像是来冲锋陷阵的,我被莫离抓在手中,开头还担心他是否会因此行动不便,但看他挥鞭自如应付得游刃有余,索性闭嘴。
我俩身体挨得近,他身上有我熟悉的味道,那个温暖的,让我安定的味道,我渐渐情难自禁,把头低下去一点,深深吸了口气。
说起来,我也很久没有享受过这样的时光了,一定得好好珍惜。
那些黑骑士被莫离的长鞭挥得不能靠近,但他们全无退缩之意,一个个拔出长刀,前赴后继,凶神恶煞地向我们冲来。莫离眉头略皱,一鞭将一柄劈面劈下的长刀打飞,沉声道:“走了。”说完就要带着我拔身而去。
我一惊,抓着他的衣袖叫:“还有丹桂!”
丹桂仍在那边与白长老两相缠斗,他双目不便,总是吃亏,白长老又出招狡诈,两人至今都没有分出胜负。但他耳力灵敏,又一直注意着我,这时突然开口,对着我所在的方向,“大人,你要去哪里?”
白长老出掌如风,听完这句突然哈哈大笑,声如雷震。
“丹桂啊丹桂,难道你以为她真是祭司乘风?乘风可是十六年前就死了的人,尸身被弃后山,还是我亲眼看着野狼将其拖走,她是乘风?我看你是失心疯了吧?”
丹桂一震,虽然抬手接住了白长老的招数,但动作明显滞涩,又把脸向我这里转来,慢慢问了一声:“大人?”
月光如镜,照得他眉目分明。我见他双目空洞,脸上浮现出茫然惊痛之色,心中怜悯不忍到极点,又不能上前安慰,只能狠狠瞪了那白长老一眼,骂他:“你真卑鄙!”
白长老呵呵一笑,对我的话听而不闻,又道:“丹桂,今天我在此称你一声右使也算给你面子。十六年前你已因叛教之罪被教主逐出,现任右使就在那边,怎么?你们可要见上一面,寒暄两句?”
“十六年前?叛教之罪?”丹桂浑身巨震,双手慢慢垂下,低头苦思,白发垂落,遮去他半张侧脸。
“正是,叛教之徒丹桂,祭司乘风已死,你怎么没有以身相殉?还苟活到今天?”白长老一声断喝,眼中却闪过一丝狡诈得意的光芒。黑衣人前赴后继,莫离冷哼一声,再次挥鞭将冲到我们面前的一匹马抽倒在地,眼前混乱不堪。我注意力仍在丹桂与白长老所在的方向,忽见白长老手中金光一闪,那算盘上的珠子全数飞起,向丹桂激射而去。
我急得大叫:“丹桂小心!他要偷袭你!”
我的叫声还未落地,凭空一声厉吼震得我气血翻腾。我惊恐地捂住嘴,看到丹桂白发冲天飞舞,暴起翻掌,气浪汹涌,将他面前的白长老笔直击飞了出去,那点点金光尽数被气浪震飞,一道道光影四处飞射,那些离他们较近的黑衣骑士闪避不及,惨叫声此起彼伏响起。
“不可能!是谁污我叛教!是谁说我被逐!你竟敢说大人已死,我杀了你!杀了你!”丹桂疯狂怒吼,直扑白长老而去,双掌翻飞,直如泰山压顶,白长老猝不及防,还未及站稳身子便被他再一掌击在胸口,又被打得后退数丈,一张口,当场喷出血来。
这场面惊心动魄,让那些原本正在攻击我们的黑衣骑士都停下手来,那些马匹更是被巨响惊动,纷纷后退,低头哀鸣。
丹桂一击得手,并没有一点迟疑,又飞身而起,左右手抓住两个向他冲去的马上骑士一合,那两人头颅相撞,顿时脑浆迸裂,哼都没哼一声便命丧黄泉,其余人见他形同厉鬼,顾不上抵抗胆便寒了,那些马儿更是,不待主人驱策便四散奔逃。
马蹄急响,丹桂循声而去,几个起落,出手如电,转眼又杀了几人。莫离趁隙带我飘身而退,飞身纵出老远。
身后血肉飞溅,惨叫声不绝于耳。我回头,被这修罗地狱般的景象震惊,想阻止丹桂,但口中发涩,只叫出两个字便无以为继。
“丹桂……”
丹桂猛地回头,对着我的方向,白发飞扬,目眦欲裂,白衣被血污尽染,如同一只厉鬼。
我被吓得一哆嗦,还想再出声,却被莫离一把掩住口鼻,不但如此,还低头冷觑我一眼,眼里意思明显,大概是说,别找死!
我顿时明白过来,丹桂确实疯了。白长老百般刺激于他,想趁他情绪激变之时下手偷袭,没想到刺激是刺激到了,但丹桂反应强烈得超乎所有人想象,原本只是神志不清,这会儿文疯变武疯,功力暴涨,简直成了杀人狂魔。
林里除了我们与丹桂之外已经再没有一个直立的人,尸横遍地,松涛如雷,那些被劈倒在地的马匹仍在哀鸣,白长老仰天瘫倒在不远处无声无息,不知是死是活。我不忍再看,收回目光再望一眼丹桂,想起他负我离开那地牢时月下微笑的模样,眼眶顿时一涩。
真是可怜人。
我有心安抚他,又有些胆寒,且被莫离掩住口鼻,哪里发得出声音?丹桂仍旧面对着我们所在的方向,莫离浑身紧绷,长鞭虽然垂地,但绷得笔直,显见是灌注了内力,随时准备出手。
我怕他们真的会打起来,双手抓着莫离,眼睛看着丹桂,焦虑到极点。丹桂脚步一动,我口不能言,心却一下子提到半空,但他突然悲啸一声,转过身去,身形如电,几个纵身便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