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振一遇害的消息传到办公室,众人突然沉默了。连恒福死了,他们觉得是偶然事件,董强死了,他们还是没放在心上,现在第三个人遇害了,他们终于意识到,杀机再次降临到《顺宁新闻眼》了。每个人都心事重重,甚至连议论的兴趣都没有。他们默默地坐在位子上,默默地看着选题,默默地扛着摄像机离开办公室。他们也有交谈,但是交谈的都是工作上的事,他们通过这种方式来回避恐惧,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也许是弄错了,也许电梯门打开,叶振一便会笑吟吟地出现在大家面前,也许这仅仅是一场游戏,一场不真实的游戏。余榭的心情同样很沉重,看到同事们如此沉默,他更加心烦意乱。说出来的恐惧不算什么,藏在心底的恐惧才是最可怕的。
刘春阳像没事人一样走到他身旁,问道:“余制片,我今天跟谁去采访?”他虽然语气非常平静,但是余榭知道,他跟其他人一样,跟自己一样,都是在掩饰自己的恐惧。他抬头看看刘春阳却发现他理发了,他之前的头发很长,留的是分头,现在却变成了平头。余榭故作轻松地问道:“哎?换发型啦?”
“是啊,昨天晚上理的。”
余榭哈哈一笑,说道:“也好,剪断万千烦恼丝。”看了看选题单,又说道:“现在暂时没事,你在办公室坐一会儿吧。”
“你还是给我安排个采访吧,我不想坐在这儿。”
余榭劝慰道:“你别难过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何旋走了过来,同样是面无表情,同样是事不关己的样子,说道:“余制片,有个热线电话,说是玉华大厦有人跳楼讨薪,我去一下。”
“讨薪?这片子恐怕发不了。”
“你还是让我去一下吧,发不发再说。春阳,你有事吗?”
“没事。”
“跟我走吧。”
两人扭头就走,余榭知道,他们都不想待在办公室里,他们都想忙碌起来,只有忙碌,才能让他们暂时忘却痛苦和悲伤,恐惧和愤懑。
在电视台门口,何旋碰到了苏镜,她眼眶顿时湿润了,拉着老公的胳膊喊道:“你一定把那个王八蛋找出来,一定要找出来。”
苏镜搂住老婆的肩膀,说道:“我会的,我会的,你放心。”
何旋擦了擦眼泪,跟刘春阳上了采访车离开了电视台。看着采访车绝尘而去,苏镜的怒火渐渐升腾起来,他也担心他也恐惧,他生怕何旋也会遭遇不测。来到《顺宁新闻眼》办公室,秦书雁正坐在余榭身边哭泣。
“余制片,我们这里到底怎么啦?我听说在我来之前,咱们这里就发生过几次命案。”
“做新闻是有风险的,你别难过了,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是要坚强。”
“叶老师他……他多好的人啊!谁这么狠心去杀他呢?”
“别哭了,你叶老师是最优秀的记者,他的身上体现了铁肩担道义的记者情怀。这个时候,你应该把叶老师的那种精神继承过来,继续他的事业,做好一切新闻报道工作,绝不向任何假恶丑现象低头。”
秦书雁哽咽着点了点头。
苏镜沉默地走到两人身边,说道:“余制片,我又不请自到了。”
余榭叹口气,说道:“说老实话,我真希望你能少来几趟。”
苏镜苦笑道:“我还希望有朝一日没事可干我能失业呢。”
秦书雁看了看两人,微微点点头,说道:“余制片,我先走了。”
余榭说道:“好,你别老想着这些事了。”
秦书雁“嗯”了一声刚准备离开,苏镜却纳闷地看着她的额头,问道:“秦记者,你头上是怎么了?”
秦书雁的额头擦破了一块皮,渗出了血丝,周围有点淤青。
秦书雁脸色红了红,说道:“昨天不小心摔了一跤。”
余榭说道:“都受伤了,快回家休息一天吧。”
秦书雁点点头离开了。
苏镜问道:“余制片,昨天晚上是谁跟叶振一去采访的?”
“采访?采访什么?”
“环保局的执法检查。”
“没有啊,”余榭翻了翻选题单,说道,“昨天晚上没有这单活。”
“叶振一老婆说他要去采访这事。”
“你等等,我再问问,有时候跑线单位会直接联系记者采访,我给环保局打个电话。”
电话打过了,立即核实了,环保局的确没有进行执法检查!余榭说道:“环保局已经好多年没有进行过这种检查了。”
这时候,苏镜的电话响了起来,是姚盼香打来的:“苏警官,有件事情我要跟你说一下……”
放下电话,苏镜疑惑地说道:“昨天晚上,叶振一跟他老婆说‘过了今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可能去办什么事呢?”
余榭缓缓地摇摇头。
“他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好像都很正常啊。”
眼前的迷雾越来越浓了,而当他接到法医杨湃电话的时候,他更加如坠雾里云中了。杨湃给他出了一道算术题,他这人从来就不正经,死了三个人了,他还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苏警官,你猜猜五减一等于几啊?”
“啊?”
“嘿嘿,我告诉你吧,等于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