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对人情变化的必然性的认识,还是对其不确定性的恐惧,最后都可以用最典型的交易描写来印证,其语曰:“白马红缨彩色新,不是亲来强来亲;一朝马死黄金尽,亲者如同陌路人。”事实上,每一个人情交易参与者没有不计算成本与收益的,因此,中国人平日里婚丧诸事几乎没有不设立账本的。而如以上所引带“人情”字眼的谚语一样,“请客莫请女客,请五十来一百”之语也不只是单单表现出对妇女的轻蔑,而更是计算当下最直接成本的经验。现在,人们把对人情之事(如同事的女儿出嫁)随“份子钱”称为“买饭票”。然而,几乎又没有一个接到随礼通知的人会拒绝“买饭票”。如此矛盾,正是人情大国的真实面目。
3.2圈子总是有成本的人们
在“份子钱”与“买饭票”的矛盾夹缝中生存,就长期观点来看,更注重的不是当前损失,而是考虑一种长期效用。这种长期效用,可称为“获得认可的成本”。一个人只要生活在现实世界中,他(她)就不可避免地与外界产生交易关系,而人与他人的交易关系则首先表现在一种特定的归属感上。比如,一个城市小资,他(她)会定期地收到同学聚会的邀请,或是临时的小范围聚会的邀请。对一个人来说,同学聚会可能又分为好几个层次:小学的、初中的、高中的、大学的。有时在表达上甚至会出现令听者很不愉快的现象,比如他(她)不经意对初中同学叙说“我们几个同学”一起喝酒的场面,而分类标准是大学同学。除同学聚会之外,还有老乡聚会。老乡聚会又分成不同的层次:在一个县,按乡镇(或村庄)标准,给出一个集合信号;在一个市(地级),又给出县分类标准;在一个省,又给出不同市的标准;在一个国家,按省划分人群很自然,同时又存在“南方人”与“北方人”、“内地人”与“沿海人”的诸多概念,即分类标准。所有按各种标准划成的不同规模的群体,无非是向群内人表示:我们之间可以进行交易,而且交易成本较低。当然,有时候交易成本是无形的,而且它体现在一方有明显牟利动机的交易中。比如,皮普斯与英国某个海军造船厂的木匠夫妇之间的所谓朋友关系,即是如此。那个著名的案例发生在英国的“牛顿(1642—1727)时期”。赫赫有名的海军部长兼皇家学会会长皮普斯(1633—1703)与一位木匠的妻子关系暧昧。皮普斯对托他给丈夫办事的木匠之妻常有亲昵动作,如摸摸脸蛋儿。不过,从第一次“摸了”之后,皮普斯就决定为木匠效力,为其谋些好差事。终于,在1664年12月,木匠夫妇把皮普斯请到家里吃饭,饭后皮普斯给木匠一个临时差事,打发他出去。而后,木匠的妻子与皮普斯半推半就地发生了肉体关系。木匠夫妻设计的性贿赂之计,至此成功。虽然说皮普斯后来不惜以部长之尊,为木匠写推荐信,但是木匠并没得到理想中的好差事。皮普斯为此很过意不去,在日记中对此事表示忏悔。直到他死了120多年后,1825年,他用速记与密码写的日记才被破译出来。性贿赂事件也就露出水面了。好在,当事人全都离开了人世。此事之所以与牛顿扯上“间接关系”,并不是牛顿对当时的情况知悉,而是皮普斯的皇家学会会长身份之厉害,完全决定了牛顿的学术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