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当然不是什么高雅的事情了。她大部分时间都在谈论食品,但我从来没有看见她往嘴里放过什么东西,除了烟和汽水。她一刻不停地喝着汽水,所以她的嘴总是鼓鼓的。真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家伙。她从来没有问过我的事,甚至从来没想问过。我真是烦死她了,所以开始躲着她。现在她对我很粗鲁,因为她知道我和她说不到一起。缺乏安全感的人对任何事都有一种特殊的敏感,他们总认为自己的看法是对的。”
“那她有没有提过伊莱恩?”
“哦,是的。她说伊莱恩去旅行了,我觉得很奇怪。我从没听说她到这儿来就是为了到其他地方去旅行。这有意义吗?”
“你能告诉我伊莱恩还会和谁联系吗?她在这儿有没有其他朋友或亲戚?”
“那得让我好好想想,现在我可说不上来。我觉得她的大部分好友都在加利福尼亚,因为她多数时间都生活在那里。”
我们又谈了一会儿,但大都是一些其他的话题。到了十一点一刻,我向她表示感谢,并把她送回停车场,还给了她一张名片,请她在需要的时候给我打电话,然后目送她蹒跚地走到电梯口。她的步伐毫无规律,就像一个牵线木偶,头顶被人牵线操控着一样。她举起拐杖向我挥了挥手,我也朝她挥了挥手。她告诉我的事情并不多,但是我希望在我飞回来的时候,她能告诉我这边发生了什么事。
我把车开到海滩,然后坐在停车场里,在索引卡上记下我获得的所有信息。我写了整整一个小时,写到最后手都抽筋了,但我需要在头脑还清晰的时候把这些都记录下来。记完后,我把鞋脱掉,锁上车,光着脚丫在海滩上走了走。天太热了,不适合慢跑,而且睡眠不足也令我的动作有点迟钝。海上吹来阵阵微风,夹杂着海水的咸味。翻卷的海浪似乎也把速度放慢了半拍,几乎看不到浪花。大海泛着蓝光,沙滩上散落着各式各样的贝壳。而我在加利福尼亚海滩上看到的只是些杂乱的海藻和被大海冲刷得异常平滑的可乐瓶底。我多么想躺在沙滩上,在炽热的阳光下打个小盹儿,但我必须要继续赶路了。
我在路边一个用粉红色炉渣砖建成的小摊吃了午饭,广播里播放的西班牙语节目就像这午餐一样不对我的胃口。我喝了一碗黑豆汤,吃了一个包着辣肉糜的馅饼。下午四点的时候,我已经坐在飞往加利福尼亚的飞机上了。我在佛罗里达待了不到十二个小时,我琢磨着是不是离伊莱恩·博尔特近了一些。帕特·厄舍说伊莱恩在萨拉索塔,也许她说的是实话,但我还是有些怀疑。不管怎么样,我都急切地想回家。我在飞机上睡得像死猪一样,直到飞机在洛杉矶国际机场着陆才醒过来。
第二天早上九点,我来到办公室。尽管我知道在过去六个月里伊莱恩拿到驾驶执照的可能性很小,但我还是填写了两份例行表格,分别向塔拉哈西1和萨克拉门托2的机动车辆登记部门索要驾照记录。我还向这两个机构寄出了索要车辆登记记录的申请。我并不指望它们能回复我,只是赌一赌而已。我把四个信封都粘好,然后拿出电话簿,开始搜寻位于伊莱恩所在公寓步行范围以内的旅行社。我想确定一下她的旅行安排以及她是否订了机票。到目前为止,我只是从帕特·厄舍那里得知伊莱恩曾经到过迈阿密。或许她从未到过圣特雷萨机场,或许她中途就下飞机了。不管怎样,我必须要逐条进行检查。我感觉自己仿佛正站在一条工厂的产品装配线边,举着一个珠宝匠用的小型放大镜检查产品质量。一个私家侦探是不能急躁、懦弱或马虎的,想做一名合格的家庭主妇也应如此。
我大部分的调查都是这样进行的:不停地做笔记,不停地检查和复查手头的资料,不停地寻找往往毫无结果的线索……通常我都从一个地方开始,然后慢慢地向前摸索,完全不知道这样做是否会有结果。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这些细节加起来可能就是事情的真相。
在如今这样一个社会里,你很难保持不为人知。别人可以获得关于你一切的信息:信用档案、服务记录、诉讼、已婚、离异、遗嘱、出生、死亡、执照、许可证和登记的车辆等等。如果你想要隐形,那么无论买什么都得用现金支付,而且如果你犯了罪的话,更不能被抓。否则,任何好的私家侦探,甚至一个好奇心比较重且有恒心的普通公民都可以找到你。令我感到迷惑的是,普通人都不怎么多疑,大多数的个人数据都成了公共记录。你所要知道的只是如何查找这些记录。至于你所在的州政府和市政府没有存档的一些东西,你隔壁的邻居通常都能知晓,而且无需花钱。如果不能直接打探到伊莱恩的消息,我会试试其他间接的方法。她早在两周前就去了博卡拉顿,而且据蒂莉讲,她是晚上走的,而她通常并不喜欢晚上出行。她告诉蒂莉她生病了,是在医生的建议下走的,但是关于这一点,并没有得到证实。伊莱恩可能向蒂莉撒了谎,蒂莉也可能向我撒?谎。在我看来,伊莱恩已经离开这个国家了,并让帕特·厄舍散布她在萨拉索塔的信息。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后来我发现了一大堆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