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拉摇摇头,耸耸肩说:“事实上是两个,但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昨晚熬夜是在看书,一本关于新技术如何起作用的书。激光和模拟数字转换器。昨天我突然对电产生了兴趣,你知道吗?事实上没有人知道电是什么,有什么危险。术语很难,‘脉冲调幅’和‘振荡’等。也许我能遇上一个可以和我讨论这些话题的男人。你过得怎么样?来瓶可乐吗?”
说话间她已经拉开了文件柜底层的抽屉,那里放着一台装满了冰块的小冰箱。她拿出一瓶可乐,把它放在抽屉金属把手下,然后猛地向下一压,瓶盖应声而落。她喜欢直接用瓶子喝。我摇了摇头,于是她把头一扬,一饮而尽。“随便坐。”她边说边把可乐瓶子重重地放在办公桌上。
我把一摞文件挪了挪,然后坐在另一把椅子上。“你知不知道有个女人叫马蒂·格赖斯,六个月前被烧死了?我听说她在加州信实保险公司投过保险。”
维拉把拇指和食指轻巧地放在嘴角。“当然知道,我正好负责这个案子。事发两天后我去现场调查了一下。天啊,一片狼藉。我现在还没找到损失的证据,但帕姆·夏基说过几个礼拜她会帮我找到证据。”
“她是代理人吗?”
维拉点点头,深深吸了一口香烟,然后又把烟全都吐了出来。“没有大额的人寿险,但有一笔两千五百美元的小保单有效。这些钱现在大概连安葬一只狗都不够。他们还投了火灾险,但是没有按时续交保费。帕姆苦口婆心地劝他续交,但他不愿意再拿出这笔钱来。你知道人们是多么现实,他们就为了省五十块钱,结果却是损失了二三十万。”她把香烟轻轻地在空可乐瓶口上弹了弹,熟练地把烟灰弹进了可乐瓶子里。
“为什么拖了这么久还没有结案?”
维拉搭拉下嘴角,垂下眼帘——露出一副这是一桩“大案子”的神情,尽管我不太明白其中的缘由。“谁知道呢?”她说,“这个家伙有一年的时间来申请理赔。帕姆说,自打他妻子在大火中丧生以来,他一直都郁郁寡欢,甚至都无法签下自己的名字。”
“她留下遗嘱了吗?”
“我没听说过。过去五个月来,这个案子一直都在遗嘱检验法庭审理。你为什么对这个感兴趣?你在调查她的死因吗?”
“不是,我正在找一个住在他们隔壁的女人。火灾发生后没过几天她就走了,并且从那以后就没人再见过她。我一直认为这两件事之间可能有联系。我原本以为你会告诉我他们在你们公司投了一大笔保险。”
“警察也这么想。多兰警官一连几天都跑到我这儿缠着我问这件事。我总是对他说,‘忘了它吧!这个家伙没有续保,他拿不到一分钱。’我还以为最终说服多兰警官了呢,因为后来他没再来找过我。你认为格赖斯先生和隔壁那个女人是同谋?”
“我确实有过这样的想法。我还没有跟他见面,我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但这确实值得怀疑。从我掌握的信息来看,她是突然离开的,而且心神不定。我的第一感觉是她看到了什么事情,于是才离开以免卷入不必要的麻烦之中。”
“也许是吧。”维拉半信半疑地说。
“但你似乎不相信会是这样。”
“我只是从他的角度考虑。如果这家伙出于某种利益或只是为了好玩而杀死了自己的老婆,那他的手法可不够高明。为什么一直不续保呢?如果他是个聪明人的话,他应该在两三年前就增加投保额度,这样再过几年,就不显眼了,然后……杀了老婆,他就可以拿到保险金了。如果他杀了老婆而得不到任何好处的话,那他可真是个白痴。”
“除非他只是不想让她坏了自己的好事。也许他的动机全在于此,也许不续保正是掩人耳目的幌子。”
“嗯,其实我知道什么啊,我又不是什么破案专家。”
“我也不是。我只是想弄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会突然消失,她到底会去哪儿呢?就算你说的没错,格赖斯先生与此毫无瓜葛,但她仍有可能会看到什么事情。这种事情似乎难以用语言来表达。”
维拉不屑一顾地笑了笑,说:“说不定就是那个女人干的呢。”
“天啊,你比我还多疑。”
“好了,你需要格赖斯的电话号码吗?我这儿有。”维拉停顿了一下,把手中的烟头扔进可乐瓶子里。烟头一接触到瓶底残留的一点儿可乐立即发出滋滋的响声。她从一摞文件下面抽出一份文件,找到了格赖斯的电话号码和住址。
“谢谢。”我对她说道。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对我说:“你对一个失业的航天工程师感兴趣吗?他很有钱,发明了一些现在所有卫星都在使用的小型装置。”
“你为什么不给自己留着呢?”我反问道。维拉经常像女主人一样把她不喜欢的人作为礼物送给别人。
她冲我做了个鬼脸。“他原来身体很好,不过,最近有点儿小毛病。所以他开始服用海藻丸,我可不想吻一个吃绿色海藻的人。我原以为你不会反对,因为你很爱干净。也许你们俩可以一起散散步,吃点儿海藻快餐什么的。如果你有这个意思,那他就是你的了。”
“你对我真是太好了,”我说,“我会留心注意的,说不定能碰上一个适合他的人。”
“你对男人太挑剔了,金西。”她批评我说。
“我挑剔?!那你自己呢?”
维拉又往嘴里塞了一根烟,我看着她。她掏出一个小巧的金色打火机把烟点上,然后说道:“我觉得男人就像惠特曼糖果店的糖果。我喜欢每个都咬一口尝尝,然后在这盒变味之前再换换其他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