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瞥了他一眼。“我还坐在这儿呢，你不用替我辩解，”她咕哝道，“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伦纳德，这是你的一个弱点，马蒂也一样。如果她能警惕一点儿，她今天可能还活着！”

她迟疑了一下，紧紧地闭上了嘴，然后又出乎我意料地对我讲了一些细节。“那天晚上她正在给我打电话，忽然有人敲她家的门，于是她挂断了电话去看是谁。”

他插嘴说道：“警察说她可能认识这个人，但也可能不是这条街上的人。警察还说，很多时候入室盗窃的窃贼看到屋内亮着灯就会先按门铃，如果有人来开门，他可以说是走错了地方；如果没人开门，他可能就会乘虚而入。”

“有打斗的痕迹吗？”

“我认为没有，”伦纳德说，“也没听警察说过。我自己也在屋内搜查了一遍，但发现什么东西也没少。”

我又看了看莉莉。“她打电话时说了些什么？”我问她，“是你打电话给她的吗？”

“我们回家后是我给她打的电话，”她回答说，“我们比预定时间晚了一些才到家，伦纳德不想让马蒂担心。”

“你们谈话时她的声音听起来一切正常吗？”

莉莉点点头。“她听上去很好，和往常一样。伦纳德也和她聊了几句，然后我又和她聊。我们聊得正欢的时候，她说有人敲门，她要去看看是谁来了。我本想说先不挂电话，但我们已经聊得差不多了，于是我就说了声再见就挂断了电话。”

伦纳德从裤兜里拿出一块手帕，擦了擦眼睛。他双手抖得厉害，声音也颤抖着：“我甚至不知道她最后一刻是个什么样子。警察说那个家伙一定是用棒球棒或类似的东西从正面击中了她的头部。她当时一定吓坏了……”

说到这儿他突然停了下来。

我自己也坐立不安，但我什么也没说。我的感觉是，一个棒球棒击中你的面部不会留给你反应的时间。咔嚓！你就失去了知觉，来不及恐惧，来不及痛苦。

莉莉伸出手握着她弟弟的手。“他们结婚已经二十二年了。”

“一直都非常幸福，”他几乎以争辩的口气说道，“我们从不带着问题去睡觉。这是我们事先定下的一个规矩。任何时候，如果吵架了，我们都会把问题解决好。她是个很好的女人，比我聪明。我并不认为承认这一点是我的耻辱。”

他的眼中满是泪光，但奇怪的是我居然无动于衷，就像一个大家全都喝醉的晚会上唯一一个保持清醒的人。

“警察没有说有可能找到目击证人吗？也许当晚有人看到或听到了什么。”

他摇摇头，擦了擦眼睛，说：“没有，我认为不会有。我从没有听说过。”

“隔壁的人有可能看到吗？”我说，“或正好路过的人？我听说你问过一些街对面的人，你也认为可能有人会看到些什么吧。”

他擤了擤鼻子，又恢复了镇静。“我不这样认为，警察从来没跟我们说过这方面的事。”

“好吧，耽误了你这么长时间，让你回忆起这些痛苦的往事，很抱歉。我想去你家看看，评估一下火灾损失，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的理赔员已经勘查过现场了，但我需要亲自看一看，以便完成我的报告。”

他点了点头。“我的邻居有我家的钥匙，奥里斯·斯奈德，右边隔壁。你可以找他拿钥匙，告诉他是我让你来的。”

我站起身来，伸手与他握手告别。“谢谢。”

伦纳德也站起身来，和我握了握手。他握得很用力，他的手很烫，像发烧一样。

“顺便问一下，”我假装是突然想起来的，又问道，“最近有没有伊莱恩·博尔特的消息？”

“伊莱恩？没有，为什么会想到她？”

“我因为另一件事想找她，想起来她就住在你隔壁，我就随口问一下，”我不紧不慢地回答他，“有人告诉我你们是朋友。”

“是的，马蒂生前我们经常一起打桥牌。我已经几个月没跟她说过话了。我觉得每年这个时间她通常都待在佛罗里达。”

“噢，对，我想起来了，别人也跟我提过这个。好了，也许她回来后会给我打电话的，”我说，“再次表示感谢。”

我从屋里出来去取车时，腋下已经全都是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