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由于为一九一八年的胜利所付出的代价--将近一百五十万法国人死于战争--过于惨重,以致法国无法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彻底恢复元气,不得不在力量对比完全失衡的条件下抗击兵力更加雄厚、工业化水平更高的德国人,从而导致不可避免的失败?英国人支援的军队和飞机--即使是在“虚假的战争”给予了八个月的延缓之后--相对来说少得可怜,他们可以做得更多一些吗?如果可以,是否能够像一九一四年发生在法国的情况那样--当时因为宣战之后紧接着就开了火,英国的援助甚至更少--足以阻击德国人呢?如果像第一次世界大战那样有时间使美国介入的话,法国的灾难是否可以避免呢?
在那个让人黯然神伤的夏天,我在柏林思考着这些问题。当时,除了身在英国的人们之外,几乎所有身在欧洲的人都相信,旧的世界必将置于阿道夫·希特勒以及那个自封的日耳曼优等种族的残暴统治之下--在美国不也是这样吗?德国人、维希分子,甚至还有一些美国人,确信希特勒代表了“时代的潮流”。在许多像我们这样曾经生活于纳粹统治时期的德国的人看来,显然,一个由日耳曼主宰民族统治的欧洲注定要进入疯狂野蛮的漫漫长夜。贝当和魏刚似乎不了解这一点,而赖伐尔也许是不在乎。
就像我在广播节目、新闻报道以及个人日记中所表明的那样,即使是在一九四○年那个黑暗的夏天,我也无法使自己相信欧洲注定要遭受如此可悲的厄运。我从未丧失希望:希特勒终将垮台,他的野蛮帝国终将毁灭,而文明终将重建。于是,我试图探寻,欧洲是如何走到了这一深渊的边缘。首先,我尽可能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以及任何可以利用的文献资料,设法发现德国历史的真相并且探究一个伟大而文明的德意志民族何以在二十世纪屈从于第三帝国的野蛮统治。然后,我将转向我更为同情的法兰西--我必须承认这一点--力图弄清这一同样伟大而且更加文明的民族、过去一百五十多年时间里人类自由、平等、博爱的倡导者,为什么会在一九四○年的夏初时节,如此迅速而轻易地沉沦于一场比其悠久历史上的任何一次都更加可怕更加彻底的崩溃中。
我有机会亲眼看到发生在两边的大部分重大事件。但是,虽然我在动乱的年代里目睹了事件的发展并将我之所见做了例行报道,很明显,有许多事情是一个在截稿时间的压力下工作并对国家机密知之甚少的记者无从知晓或无法理解的。
两个十年过后,第一项工作完成,我倾尽全力描述了德意志第三帝国的兴盛与衰亡。随后,我转入第二项工作,研究法兰西第三共和国的崩溃。这一事件的根源,其实可以追溯到遥远的共和国诞生之日甚至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