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伦达打开巡逻车左门。“管他是谁呢，贾斯廷，谁都行啊。”她边发动汽车边说，“留着蓬大型头发的那女子又追在你屁股后面喽。”她用手比画着，假装把一个箱子扣在头上，她咧嘴傻笑的样子虽说是讽刺性的模仿，却也不乏诚意。

我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电视第七频道“新闻现场”栏目的主持人卡罗尔?卡西?凯茵果真带着个大胡子摄影师急匆匆地从宽石板楼梯上走下，有几个环卫工人正游行示威，他们从那里走来走去，但女主播对罢工并无多大兴趣，她要找的人是我。

凯茵女士在希尔斯顿家喻户晓，人称茜西，她本人对查找卡西?奥克斯和“魔头女兵”两起谋杀案的凶手十分感兴趣，早在三月份她就给杀手起了个名字。是否——茜西充满热情地建议说——凶手在“魔头女兵”的脚趾上挂标签把尸体“邮给”卡迪和我，是因为他想挑战我们，看看我们在他再度作案前能否解开谜团？他给裸体受害者穿上盖世猜猜牌Ｔ恤衫，是否这压根儿就是要挑衅嘲弄警方：猜猜我是什么人？茜西还问我对她的想法如何看？她不假思索，索性当场就给凶手起名叫“盖世猜猜杀手”，她在录像片段中的用词可算精到——第二天晚上，所有皮德蒙特的新闻节目都将这身份不明的杀手称为“盖世猜猜杀手”；到了周末，所有电视节目主持人都无一例外地告诫女士们：在警方未能将“盖世猜猜杀手”捉拿归案前，千万别单独一人出门做慢跑运动。

为了避开她的摄影师，我试着躲在一架曾在内战时期派上用场的加农炮后面，但茜西抢先一步跑来挡住了我的去路。

“中尉，中尉！”

“啊，是茜西，不好意思，我没看见你。”

卡罗尔?卡西?凯茵留着高高的发髻，双腿修长。她对稍纵即逝的事物具有无限热情，这最终使她在午夜综合新闻报导栏目中脱颖而出，当时她还担心新闻网可能永远不会注意到她呢。也正如此，她被提拔到七频道的晚间新闻时段。我们俩彼此很熟悉，但在采访中她总是假装不认识我，假装以前从未向我提过那些已被问过数十遍的相同问题。她像往常一样，朝摄影师做了个手势，开始了我们的谈话，她郑重其事地微笑着警告观众：杀人狂仍在皮德蒙特出入，并问我什么时候将他缉拿归案？

我也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微笑说：“一经发现，我会即刻将他逮捕。”

我听到有人在笑，那笑声令人生厌，原来是治安官霍默?洛奇走来停在我们附近——他办公室在小镇另一头，平日在那儿很少见到他。此时洛奇站在台阶上，双臂交叉在胸前，咧嘴扬扬自得地笑着。他长得膀大腰圆，扁平柿子脸像是被卡车轮胎碾压过似的。

茜西又问道，变态杀人狂为什么偏偏把我说成是“魔头女兵”的“朋友”呢？难道就因我是贾斯廷?B.萨维尔五世？在尸体脚趾头的标签上，这个“五”字特意被醒目地加在我姓名之后。“在北卡罗来纳州，您的家族历来十分显赫。对‘盖世猜猜杀手’来说，这里面是不是有阶级仇恨的因素呢？”

治安官洛奇又发出一阵大笑。我对茜西说，没有一丝理由认为凶手曾听说过我的家族，或者说凶手对我或曼格姆局长有什么个人恩怨。“标签上写明让我查收，显然因为我是这里重案组的头儿。”我说这话时，洛奇一边夸张地摇着脑袋，一边迈着方步绕过我们俩上了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