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楚国那个项伯?”
“是啊!”
“他的确不是泛泛之辈。他为人如何?”
“我早就听说他是很讲义气的人,见面一谈,果然名不虚传。”田筒回答。
项伯乃楚国有名的项家之一员。项家世代担任楚国将军,项伯之叔父项燕就是与秦国老将军王翦交手而被杀的。项家由于远祖因武功而受封项之地,因而以项为姓,本籍却是下相。下相是相水下游之地,在现今江苏省宿迁县附近。这个地方与张良作为撼动天下据地的下邳不远。
他于是得以与中原偏南、在黄河与长江中间肥沃地带拥有极大势力的武门项氏搭上关系。
张良难得露出兴奋神色,当然也欣然允诺庇护项伯。
不过,张良企图借此与项家攀上交情的这个期待,似乎落空了。
项氏一门颇多豪放磊落之士,其中的项伯更是难得一见的耿直君子。
“承蒙相救,此恩此情,将终生不忘。”项伯连连称谢。
“项兄,快别这么说。”张良道,“你是堂堂项门之后,却肯投靠我这个卑微的人,这是我的光荣哩!”
“我是不能倚靠项氏的。我不能使堂堂项门因我而受到连累。”项伯说话何其诚实。
张良苦笑。窝藏通缉犯被查到时,一定会受连累。项伯因为不欲伤及项氏家门名声,所以不投靠任何族人;这件事情反过来说,意思等于他不怕连累张良,不是吗?
因此,在潜伏张良处期间,项伯并未和项氏一门的人有所联络。张良企图通过项伯与项门联系之构想遂完全落空。
我应该高瞻远瞩……张良这样对自己说,并且尽心保护项伯。
“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项伯多次对张良如此说。为人耿直的项伯,这当然是由衷之言。
“在项家,谁说的话最有分量?”张良问道。虽然未能与项门联络,至少能通过项伯知道项门详细内情。天下一旦动乱,项氏动向一定会有巨大影响力。因此,了解其内部势力状况,是非常重要的。
“没有。现在的项家如同一盘散沙。”项伯面露戚色,摇摇头说,“项家栋梁,此刻正亡命国外。”
“你是指自己而言吗?”张良问道。
“我怎么敢以项家栋梁自居呢?”
“除了你以外,项家还有人亡命国外吗?”
“有一个名叫梁的人,正亡命至吴。他也因杀人而逃亡。”
“项梁?”
张良认为这个人的名字有记忆的必要。实际上,数年后项梁的大名在吴地已经无人不晓,想忘都忘不掉。
“梁是我的堂兄,是燕的末子。”项伯说。
楚国将军项燕乃是对秦战争时的总司令。他曾经大破率领二十万大军的秦国将军李信,后来却被拥兵六十万的王翦所破,其事已如前述。
虽然是败战之将,但曾经是一国军队最高首脑人物,依旧为一门之荣耀。
“你这位堂兄是不是单独一人亡命?”
“梁带有一亡兄之子,名叫籍的少年……这孩子幼年丧父,由我们族人共同照料。只是这个孩子非常调皮,只肯听梁的话。所以,梁于亡命之际,把他带在身边。”
“调皮?这个名叫籍的小孩,大概是最为传承项家气质的一个吧?”
“堂兄梁也认为如此,所以格外用心予以训练。但这个孩子不仅不喜欢学问,同时也讨厌学剑,将来会成为怎样的人,实在令人担忧。一般而言,不喜欢学问的孩子,都会喜欢学剑。像他这样两者都不爱,不是很伤脑筋吗?”
“我倒认为这个孩子很有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