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钩腿(4)

我的探戈之恋 作者:(美)玛丽娜·帕尔默


1997年5月19日

然而,阿曼多并没有忘记我,这是几天前我在曼哈顿舞厅发现的。在那里他又让我体验了一次飘上天的感觉,使得我再次发觉自己又在想:我这是怎么了?

我比以往更加迷惑。可这并没有大影响,我还是与他跳了五组,没错,是五组。你不应该与同一人跳这么多曲子,这会给他造成错觉的。这一点我很清楚。但是,美妙绝伦的幻觉让我很难说不。为什么自己就不能两者兼得?我想。

如果和他跳五组曲子,中间我又挤出时间去和另外十个人结伴,这样做必定会让自己显得缺少浪漫情趣。我的想法是,这不失为一种好方法,既可以以此向别人表明和他跳舞我获得了巨大的享受,同时这也不会妨碍我去欣赏其他男士跳舞。我觉得自己现在真是聪明。可惜,只有当一个人彻底变成白痴的时候,通常才会这样认为。

不可否认,探戈舞的繁荣兴盛就在于它能给人带来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这也是它魅力无穷的原因所在。正是这种真假难辨的感觉才使你一次又一次地重头来过,让你渴望更多。即使一个人竭尽所能,想要揭开其中的神秘面纱——这是自不量力——但所能做到的也只是从表面一掠而过。这就好比性交前,不断的性挑逗——它不会因为性交而达到圆满(当然,不是当时立刻就进行性交)——只会激起性欲,而不能让它消失。这也使我相信,人们在谈论安全性交的时候,他们所指的就是探戈。试想一下,如果让你的欲火持续燃烧二十四小时,一直都无法熄灭,那结果会怎样。说“垂头丧气”,只能是轻描淡写。

阿曼多的怀抱迷得我神魂颠倒,虽然我正与他暧昧地搂在一起,我却依然感到安全。我希望情况能像现在这样保持不变,也希望他能明白,尽管我托付给他的感觉是有几分真实——同时也有几分虚假——但这能成为可能,仅仅是因为这种情况只限于舞池的范围之内。我还希望他能有所认识,只有在跳舞的时候我才能将自己全部交给他,因为而且只是因为探戈允许我这样做。

“亲爱——的,我们共进晚——餐——吧。”他在我的耳边低声细语地说道,嘴唇在我耳垂的正下方拂动着。

(噢,天哪!我对他的托付,他是照直理解了。)

如果当时不是因为我们的脸颊贴附在一起,我会大喊“救命”!我需要找到一个万全之策,及早拒绝他的邀请。但不幸的是,当一个人绞尽脑汁想要寻找不与他人共进晚餐的借口时,思想却怎么也集中不起来。最终的结果就是,如果他要试图拉我上钩,那我只能给他的小腿肚一脚。

“哎呦!十——分抱歉,阿曼多!”我大声叫道,为自己铸成的弥天大错感到惶恐不安。

“亲——爱的,不——用在意!这周和我一同享用晚餐——就算是补过了。”他说。他可是能说出这种话的人。

“非——常感谢,阿曼多。这原本应该不错!可我这周的安排恐怕已经满了。”说话的时候我尽量显出很热情的样子,以补偿自己对他的拒绝。这样说已经足够清楚了,不是吗?其中并没有什么模棱两可的措词,对吧?然而,阿曼多却还是不依不饶。

“Rrrrubia!你现——在就要走了?让我送你回家吧!”他一边说,一边截住我的去路。该死。我原本打算直接不告而别的。但是,现在我的计划受挫了。

“非——常感谢,阿曼多!不过你不必劳烦自己了。真的。我可以坐出租车。”我心神不宁地说,已经嗅出了危险的气息。显然,在有些人看来是一目了然的东西,可放在另外一些人面前却比沼泽还要难以分辨。

“不,不,不!我一定要送你!”他说。

一个女孩能做些什么?我最后仅存的一线希望就是自己误解了他的诚挚建议。阿根廷男士对女士的殷勤着实令人难以置信,这个我在布宜诺斯艾利斯也有所注意。他们为能成为身披闪烁夺目的盔甲的骑士而引以为豪,接二连三地为你开门、斟酒,每逢排队等候的情况就让你先排,并且时常向你施与无微不至的关怀。但愿所有地方的男士都能以他们为表率:为什么要以反对女权主义为名,行举止不佳之实?我有点偏离话题了。

或许,他是在尽绅士之责吧,我一厢情愿地这样想,脚已经踏进了他的车子。

我们能安全无恙地回到家中,真是一个奇迹。行车期间,他的双手一次也没碰过方向盘,原因是它们当时正在我的两条腿上徘徊过来徘徊过去,忙得不可开交呢。终于开到了我家的楼前——谢天谢地!为了尽快逃脱,我疯一样地解开缠在身上的安全带,同时一把将车门推开。可是他的动作比我快——他的嘴唇径直朝我的嘴唇伸过来——这让我别无退路,只能有所行动。

“请别,阿曼多,别这样。”我极力温和地说道,两只胳膊放在他的胸前,使劲推搡。的确,我本应该少用些力气的。

“你不知道自己在——失去什么东西。”他简短地说了一句,随之挺直身子靠坐在车椅上,眼睛直视着前方的街道。好消息,我的体态语已经奏效了。而坏消息则是,他正在生气。他没有下车把我护送到门口,而这是每一位阿根廷男士都会有的举止,这也表明他是被深深地触怒了。

“如果你的投入没有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那就好了。”我对自己说。可是这样一来,你也就不会坚持跳探戈了。因为根据定义来说,“探戈=投入=左右为难”。

愧疚心理平静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愤怒:他凭什么认为自己就有机会?难道他最近没照镜子,看看自己?难道他看不见自己要比我大四十岁(三十五岁,也没什么区别)?那个(老)男人在想什么?自己又不是伟哥!

然后还有责难。问题全都出在那些青春年少的女孩身上,她们非要跟这些男人外出,让这些好色的老年病患者们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错觉。我们这些其他人的生活虽然不能说因为她们而变得苦不堪言,但至少也是不如人意了。拿我来说,我就已经受够了用“嘘”声赶走那些垂涎三尺的老男人们的生活。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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