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罗琳负责管理（拉?赫尔机警而又策略地划分了职责）日常开支，包括收取弗里茨每周的食宿费用，还有高卢的圈养费，它也从魏??费耳斯来到了坦施泰特。但是第一个星期六却发生了纠纷。“卡罗琳小姐，我父亲的财务总管应该今天到坦施泰特，把我从现在到11月的生活费带来，但是他可能搞错了，直接去了上维德施塔特。所以我要请求你，恐怕你得等一等才能拿到我欠的费用了。”

“我们等不了，”卡罗琳告诉他，“不过暂时我会从日常开支里弥补这笔费用。”想到他的尴尬，卡罗琳的脸色也有点不自然，她平时很少这样。“他怎么对付这种情况呢？”她问拉?赫尔。拉?赫尔说：“我想他虽然上过三所大学，但大概从来没有学过怎么过日子。他是长子，却还不能做到保护自己。”

虽然财务总管第二天来了，但是卡罗琳却感觉好像她亏欠了弗里茨似的，其实她并没有说过哈登伯格什么坏话。因为从那天晚上朗诵诗歌之后，他向她提了很多要求。他向卡罗琳强调，说他很有信心。她是他的朋友——卡罗琳没有否认这一点——虽然他的生活中可以没有爱，他告诉她，但不可以没有友谊。他滔滔不绝地，把所有能表白的都说了一遍。无论是针线活还是为过冬准备香肠，都没有吓住他。卡罗琳在切香肠的时候，从弗里茨这里获知，这个世界不是一天天走向毁灭，而是走向无限。她还了解到费希特哲学的缺陷在哪里，哈登伯格有个钟爱的淘气弟弟，还有个老和父亲争论的恐怖舅舅，然后他们就会吵个不休。

“你母亲也是？”

“不，不。”

“你在家里不开心，我很难过。”卡罗琳说。

弗里茨吃了一惊。“我给了你错误的信息，我们家很和睦，我们愿意彼此付出生命。”

他母亲非常年轻，弗里茨补充说，还可以生更多孩子，他有责任尽早开始挣钱。接着他又回到费希特的话题，拿出他的听课笔记给卡罗琳看，那上面连篇累牍都是有关三位一体模式的记载。“是的，这是费希特的一些有关三位一体的思想，但我要告诉你的，这是自从我来坦施泰特之后顿悟到的东西。你可以把它们看作代表了我们两个人。你是安静、苍白、有限和独立自足的命题，我是不安、矛盾、充满激情和外向的反题。现在我们必须问，结合了命题和反题的合题是我们和平共处呢，还是会导向我们幻想不到的新的不可能。”

卡罗琳回答说，她很少幻想。

至于弗里茨下一个谈到的布朗博士，卡罗琳可以说一无所知，她没有意识到布朗理论改进了之前所有的医学体系。据弗里茨的描述，布朗博士授课时会端着威士忌和鸦片酒，轮流喝上一口以演示什么是完美的平衡。而她甚至不知道威士忌是什么东西。

弗里茨还告诉她，女人是自然的孩子，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说，自然就是她们的艺术。“卡罗琳，你一定要读一读歌德的《威廉?麦斯特》。”

“我当然读过《威廉?麦斯特》。”她说。

弗里茨惊讶了几秒钟，卡罗琳于是得以补充说：“我发现书里的迷娘让人很恼火。”

“她只不过是个孩子，”弗里茨大声说，“一个精神的预言家，不只是个孩子，她死去是因为这个世界还没圣洁到能够包容她的程度。”

“她死是因为歌德不知道接下去如何处理这个人物。如果他让她和威廉?麦斯特成婚，那他们俩就都圆满了。”

“你的判断太严厉了。”弗里茨说。他坐下来开始就这个话题写上几行诗。卡罗琳和烧饭女佣则在给风干的苹果片穿线。“不过哈登伯格，你已经?描写过我的眉毛了！”

卡罗琳?尤斯特拥有黑色的眉毛

从她眉毛的扭动上

我能得到好的建议

“我该给你起个昵称，”他说，“你还没有吗？”大多数叫卡罗琳的人都有琳娜、莉莉、洛莉或者卡罗琳琛的昵称。她摇了摇头。“不，我从来没有昵称。”

“就叫你尤斯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