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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之死(6)

淑女与熊猫 作者:(美)维基·康斯坦丁·克鲁克


熊猫的行踪是如此令人捉摸不定,以至于对一个西方人来说,如果有幸在野生环境里见过一头“活生生”的熊猫,将成为一种无上的荣耀。在随后的几年里,有两个男子声称获得了这样的荣耀。这两个人是:乔治·佩雷拉准将,一位居住在北京的英国武官;另一位是J.休斯顿·埃德加。

在数百码之外一棵橡树的分杈上看到一个形似大熊猫的动物,埃德加十分兴奋,写下了一首名为《等待熊猫》的诗歌,其中的两句诗句如下:

“你将等待直至它们末日来临,

是的,然后再去怀念它们。”

只要想一想,有多少人长时间游荡在竹林里,却始终没有见到过熊猫,人们自然会猜测,这种动物是否已经灭绝,或者,也许它根本就没有存在过。《纽约时报》推测,也许它只是一种“虚构出来的动物,就像传说中的独角兽或者中国的龙”。而《华盛顿邮报》则认为,熊猫也许就像“海龙是否存在”那么可疑。

到了特迪·罗斯福两个儿子克利姆特和小西奥多介入这行的时候,“整个世界都急切地等候着进一步的消息”。

在20世纪20年代末期,这两个兄弟刚从中亚探险回来,他们声称听到了令人振奋的召唤声。他们写道,“世界上高原地带的精灵,来自荒凉的砾石与大雪之地,隐示着那样的岁月:狂烈的风暴将冰雪凝固在胡须及面部;来自沙漠的精灵引吭高歌,歌唱喧嚣的沙尘与蔽日的天空”。由于发誓绝不空手而归,两个兄弟决定再向东进发,以寻找那种“从未被白人捕杀过”的动物。

费尔德博物馆慷慨资助,据说资助的款额高达十万美元。罗斯福两兄弟经过法属印度支那来到熊猫的故乡,与他们随行的是一位能力非凡的年轻小伙子——一位相貌英俊的美籍华人,他的名字叫杰克·扬。这位小伙子有过多次探险的经历,对露丝·哈克内斯的生活有着重要的影响。

尽管罗斯福兄弟的探险旅行十分艰辛,但最终还是获得了成功。他们在1929年4月13日射杀了一头大熊猫。他们表示出令人感动的兄弟真情,总是说是他们两人同时开枪、共同射死大熊猫的,这份荣耀是属于兄弟两人的。

他们所捕杀的那只熊猫,还有买回来的另一头熊猫的皮毛,都运往费尔德博物馆,供相关人员检查、装填充物并进行展览。全美国其他自然史博物馆对此羡慕不已,也开始寻找熊猫的皮毛,以作为自己的镇馆之宝。《中国杂志》撰文指出,罗斯福兄弟打开了一个闸门,激发了“美国年轻一代的未来探险家的想象”。由此而掀起了一场又一场大胆冒进的探险活动。参与者“沿着中国西部的西藏两侧向熊猫的故乡进发,去寻找这种稀有而行踪隐秘的动物”。

1934年夏天的纽约,正当比尔向露丝谈起他的探险新计划的时候,捕捉熊猫的限制变得越来越宽松。杀死一头熊猫能给人带来荣耀,这一点与布鲁克·多兰1939年探险时的情形无异,但是,如果有人能够捕获一头活着的熊猫,那将是一次历史性的突破。

注意到竞争气氛的加剧,《华盛顿邮报》预测,将会爆发一场淘金狂潮。该报的一篇文章大声询问道:“想发一笔小财吗?想不想赚到两万五千美元?”如果能捉到一头大熊猫,“全世界所有的动物园都会争先恐后地派人敲响你的大门,愿意花大价钱首先得到它”。不过,文章也警告说,如果捕猎者希望得到现金,他们就必须下手快一点。因为只有捉到第一头活着的大熊猫的人,才能得到这笔数额巨大的奖金。

比尔·哈克内斯和劳伦斯·格里斯沃尔德很快地行动起来,计划在9月底就动身出发。不过,在紧张的准备过程里,比尔被探险之外的另一件事情缠住了。就在准备出发之前的最后一刻,比尔和露丝决定要结婚了。

1934年9月9日是一个星期天,在纽约的赖伊地区两人举办了婚礼。露丝·伊丽莎白·麦库姆斯与威廉·哈维斯特·小哈克内斯的婚姻关系得到了法律的确认。婚礼在市政大厅举办,既简单又质朴。他们原本就不打算举办隆重的婚礼,更何况,从探险现场又传来最新的消息,让他们没有时间欢度传统的蜜月旅行了。就在两人做出婚姻誓约的前两天,探险家迪安·塞奇已经到达了中国最远端的地区之一,有望捕捉到一头大熊猫。竞争越来越激烈了。

按照报章的说法,格里斯沃尔德与哈克内斯两人联手的探险活动堪称格哈亚洲大探险,就此出征了。与他们随行的,还有另外两位朋友,他们在9月22日出发。根据计划,这次探险活动将历时三年。

这就是说,在婚礼之后的两个星期里,露丝就将留守在纽约的家中,静静地等候着丈夫的音讯。她的丈夫正在几个铁哥们儿的陪伴下,勇敢地来到世界的另一端。如果说,在结婚之前,她还可以自由地旅行,而在结婚之后,因为丈夫已经远行,去作一次意义非凡的探险,因此,她的职责就是安稳地留在家里。

格哈探险组在婆罗洲附近作过几次野外探险,在印度支那又结识了一些知名人士,这些知名人士与好莱坞头面人物罗纳德·考尔曼交情颇深。经过他们的介绍,比尔和他的伙伴于1935年1月份抵达上海。不幸的是,在随后的几个星期里,所有的事情都变得糟糕起来。

格哈亚洲大探险小组成员在每次行动中都有临阵逃脱的,最后只剩下劳伦斯·格里斯沃尔德英俊而雄心勃勃的表亲莱格兰德·格里斯沃尔德,外号“小家伙”,与比尔继续前行。或者说,他们只是试图继续前行。如果拿不到签证,他们就哪里都去不了。而签证却迟迟下不来。比尔曾经利用自己的个人魅力,并且通过贿赂的办法,在许多国家里得到了签证、获得许可以及旅行的便利。不过,在中国,他那套对付官僚制度的方法却失效了。他们的旅行受到权力极大的科学管理机构即中央研究院的阻止,同时,国家及省一级政府由于忌惮共产党军队的活动,也不希望他们一行继续旅行。

尽管如此,《中国杂志》——受到人们广泛尊重、强调科学精神的杂志——报告说,依据比尔的丰富经验,如果给予他足够的时间,那么,他捕获大熊猫的尝试很可能会获得成功。

比尔认识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人物,这个人差不多是比尔的上一辈人,他的名字叫弗洛伊德·坦吉尔·史密斯。比尔的手里有钱,却无法探险,而史密斯在熊猫故乡拥有几座营盘,并且具有与中国官员打交道的经验,可是手里没钱。于是,他们建议,双方可以基于各自的需求而形成合作伙伴的关系。医生曾经嘱咐过史密斯,必须绝对卧床三个月,在随后的一年里必须尽量减少运动,才能完全康复。可是, 史密斯此刻却将医生的嘱咐置于脑后,他在合作协议上签了字。他们彼此都认为对方能够帮助自己实现梦想。但是,谁都没有想到,他们的合作关系日后引起了深远而持久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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