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灵魂之歌(3)

淑女与熊猫 作者:(美)维基·康斯坦丁·克鲁克


1939年初秋时分,露丝参加了一个旨在援助中国的义演活动,然后,到中西部从事她期盼已久的巡回讲演。1939年11月4日,她用“奥尔顿铁路公司”的信纸,写下了她的体验:“密苏里的社交季节并不精彩,反倒有些沉闷。哈克内斯夫人的很多朋友觉得,‘这个讲演者具有稀有独特的性格,戴着头巾,头发从中间分开,穿着一件豹皮外套,戴着珠宝耳垂,她丝毫没有注意到,尽管竭尽全力,毫无惧色’,但是,在整个讲演过程里,那些听讲者一直昏昏欲睡。”

回到家之后,露丝又一次感到漫无方向,心力交瘁。她后来写道,“世界上最令人失望的事情,就是一位探险家找不到东家”。她还说道,探险家“在很大程度上迷失了方向,他们自己都不清楚,还有哪些东西尚待他们去发现。这个世界的确是凄凉而毫无浪漫色彩的”。

就在这样的沮丧心情之下,露丝于1940年1月的某一天,在阿尔戈奎饭店与她的文学经纪人简·哈代共进午餐,他们最终确定一个到南非去探险的计划。

1940年2月23日,下午五点钟,露丝·哈克内斯一行人搭乘希腊航班“桑迪勒纳”号前往秘鲁;按照《纽约时报》的说法,这个旅行是为了“研究印加人后裔的情况,将其与西藏的居民作一比较”。

可是,到了利马之后,他们被安顿在一个廉价公寓里,管理这所公寓的是一个名叫霍普·莫里斯的美国人,据说是威利斯·辛普森的表亲。露丝毕竟是一个生活于大都市的人,她发现自己“费尽周折,却什么事情也干不了”。虽然是带着几分幽默这样说,但她却常常为此而久久不能入眠。

最终,她与一位长相英俊、沉默寡言的昆虫学家形成搭档关系。露丝在以后出版的《潘戈纳日记》一书里,把他称做桑多瓦尔,而在给家里的信中,却把他称做诺里加。他们将深入秘鲁内地,去寻找一种实际上并不存在的“秘鲁熊猫”。

诺里加为人成熟,是南美版的昆廷·扬:勇敢,充满智慧,富有耐心。在他的帮助下,露丝在他贫穷而狭小的家乡安置了一个家。她以一个月还不到一美元的租金,租下了一间“茅屋顶”的农舍;就像城市里的大部分类似建筑物那样,它既没有门,也没有窗户。她学会了做玉米饼、煮青豆、煮米饭,还学会了做一种名叫fideos的食品,那是一种糊状的食物。她还介入了当地的人际纠纷,很多纠纷都是围绕诺里加那为人不善的嫂子而展开的。露丝继续酗酒,当地有什么酒,她就喝什么酒。她白天常常在整理东西与搞清洁卫生中度过,傍晚经常玩拉米纸牌,喝酒聊天。露丝在《潘戈纳日记》一书里,写到这段时间的情景;在这本书里,她已经没有了《淑女和熊猫》一书里的那种急切与欢愉心情。

连番袭来的疟疾,还有大量的酗酒,开始在露丝的身上起作用了。快到1940年年底的时候,她在给珀基的信中,有很多省略号,这也许反映了她性格中焦躁不定的一面。她在信中承认:“我的大脑从不停息,有的时候,感觉压力实在太大了;当我喝酒的时候,珀基,我的上帝,是我最忧虑的时候……我喝酒是为了忘却……我和你一样,也是独自喝酒,这让我害怕极了;假如不去想那些头疼的问题,也许我就不会这么难受,我的心里充满了悔恨,再也不想说了……不过,我还是要说。事实上,我现在就在喝酒……”

她陷入了孤独的状态,写下了自己的反思:“有的时候,一种深刻与终极的强烈孤独感会突然抓住我的心灵,让我非常难受。”

自从比尔去世以后,按照她的说法,她的生活都是这样度过的:“散步在孤独的世界里,有时候寻找这件事情,有时候寻找那件事情。我常常感觉到,自己失去了方向感,又不停地寻找着它。”

也许,在内心深处,她知道自己永远也找不回方向感了。她最喜欢的一位神秘主义者写到,有人在刹那间可以获得“顿悟”,但是醒来之后却发现结果很悲惨。这位名叫尤吉·瑞玛克卡的作者写道:“这种感觉只存在于瞬间,随后就会对自己的所见与所失产生强烈的悔恨之情。”这就是“灵魂之歌,一旦听到,永不忘记”。

1942年1月份,露丝回到家中,那个时候,她的身体已经垮了。

一进医院她就

对院方说,她早已做好准备,要毫无怜惜地抛弃自己的身体和自己的生活,

有几次甚至还很急切地想这样做。

几个月之后,《潘戈纳日记》一书得以出版,受到不能说热烈但至少是积极的评论。在以后的三年里,露丝四处游荡,先去了墨西哥,然后到了新墨西哥,最后回到纽约。

她变本加厉地大量喝酒,使得她的健康状况一直好不起来,而且也不会再好起来了。健康状况的恶化在她为杂志撰写的文章里可见一斑。她把几篇奇怪的文章邮寄给了《真实杂志》,这是一份男性杂志,上面刊登的故事有时很有文学性,但常常过于夸张。有一篇记述她捕捉熊猫经历的故事,里面很多事实都是不准确的。比如说,昆廷·扬是把苏琳放在一个盛粮食的篮子里送给她的。这位野外的探险者似乎转而从事一种较为平淡的工作,用一些让人有些困惑的文章来聊以谋生。她开始为格调高雅的《美食家杂志》撰写两个连载专栏,每个专栏各有十期。她的文章中写了很多菜谱和闹剧。《问候》一文描述了她从1944年开始的秘鲁生活经历;《墨西哥的早晨》一文描述了她从1947年2月份开始的,在圣路易斯波托西州中东部塔玛尊查尔的生活经历。

这两个连载的专栏文章有很多相似之处,到了令人难以忍受的地步。在《问候》文章里出现过的逸事、传闻,甚至是人物,都被移植到墨西哥,又在《墨西哥的早晨》里复述了一遍。她以歪曲事实真相而获取稿酬,作为一种让自己免于贫困的方式。尽管对这个国家来说,大萧条时期已经过去,但是,对露丝而言,她的财政情况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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