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灵魂之歌(4)

淑女与熊猫 作者:(美)维基·康斯坦丁·克鲁克


1946年7月4日,这位没有工作的探险家在一位老朋友那里找到了慰藉。这位朋友嫁给了亨德里克·威伦·范·卢恩——一位畅销书的作者,获得过很多文学大奖。两年前丈夫去世,海伦·吉米·克里威尔·范·卢恩便拥有了一幢巨大而漂亮的荷兰风格的三层楼房,名叫尼伏纽·费伊。从房屋的楼上往下望去,可以看到康涅狄格州老格林威治的漂亮山洞。范·卢恩认识政界和出版界的很多人,尼伏纽·费伊在鼎盛时期曾经接待过很多名人,甚至罗斯福总统也曾来过这里。

吉米管理着欢乐的一大家子,其中有一对瑞士夫妇:威廉·斯比斯和艾尔西·斯比斯,他们担当司机、杂工和管家的任务。他们还有一个十几岁的女儿西格琳达。露丝一搬进来,就觉得自己已经是他们的家庭成员了。

年轻的“西格”——她的大名叫琳达·斯比斯·阿什,非常崇拜露丝。几十年后她回忆道,这位前探险家即便在潦倒的时候,身上依然有一种光彩;她一走进屋子,整个房间都显得亮堂了。露丝把西格抱在怀里,给她讲故事,在露丝日益减少的纪念品里挑出一件,作为礼物送给西格。

在尼伏纽·费伊的生活十分舒适,也能刺激人的智力活动。露丝拥有亨德里克硕大而漂亮的书房,作为自己的卧室,里面有几幅中国绘画,还有大量的藏书。在家里,在寂静的白天,她会和吉米一起聊天。吉米是布琳莫瓦大学的毕业生,素来有优秀编辑的好名声,多年来一直研究丈夫的作品。她愿意帮助露丝,常常用打字机打出露丝的手稿。

可是,这种田园生活依然潜伏着各种问题。露丝受到健康问题的困扰,经常去看医生。根据吉米日记的记载,这位前探险家会“心灰意懒”地在床上睡上好几天。出于这些原因,露丝的写作停滞下来。按照她自己的说法,一连几天晚上,她一直酗酒不止,为了忘却所有的一切。她本来就已无法筹措足够的钱来支付房租,如今酗酒更使她的处境雪上加霜。这一切使所有同住的人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影,问题变得十分严重。

紧张的关系终于达到了极点,房东责令露丝离开这里。1947年5月3日,星期六,面临着无家可归的局面,她试图自杀。她服用了过量的安眠药,完全失去了知觉。第二天,她在床上醒了过来,浑身没有力气,她的行李都已经被人收拾利索,等待她的离去。到了星期一,她下了床,遵从房东的旨意,搬出了这里。露丝最终在纽约著名的波希米亚风格的切尔西饭店落下了脚,这是一家豪华的旅馆,露丝很可能无力支付住宿的费用。

1947年7月18日,星期五,就在她试图自杀的几个星期之后,露丝独自一人来到匹茨堡。那天的天气炎热而潮湿,将近子夜时分,雷阵雨席卷着整个地区,露丝住进了威廉·潘恩饭店。

似乎从这个夜晚开始,就显现出不祥的征兆。星期六整个白天,女服务员都无法进入露丝的房间打扫卫生。女服务员感到了惊慌,她通知了助理经理詹姆斯·格里尔。直到深夜,露丝房间里的电话一直没有人接,格里尔拿着通用钥匙打开门,进入房间。

床单盖得严严实实的,上面放着露丝的睡袍。衣柜上有一个剩了一半酒的葡萄酒瓶。一切都是静悄悄的。格里尔走到浴室,看到浴缸里放了半缸的水,露丝的脑袋趴在水面上,她的身体已经失去了生命的迹象。

旅馆方面立即打了报警电话。星期日凌晨,天气灰蒙,几名警官和一名验尸员匆匆赶到。他们调查了现场,注意到死者死前一直在浴室里抽烟。尽管露丝的死亡日期与时间是根据发现时间而确定的,即她死于1947年7月20日凌晨十二点二十分,但是,根据一位医学专家的看法,露丝在“几个小时之前”就已死去。

警官检查了她的行李,发现几本《淑女和熊猫》,还有她妹妹的家庭地址,妹妹叫哈丽雅特·费伊,住在泰特斯维尔。

露丝的年龄相对年轻,死亡环境又比较奇怪,警方开始怀疑这是一次谋杀。但是,来自阿勒根尼验尸所的T.R.赫尔姆鲍德做了验尸分析,认定“剧烈的酒精性肠胃炎”是露丝死亡的真正原因。

正如《匹茨堡邮报》所报道的那样,在这间匿名入住的房间里,在这家豪华的旅馆里,在一个放着温水的浴缸里,这样的死亡是令人费解的……尤其是,这个女人还曾有过一段极度冒险的生活经历。

7月21日,露丝的尸体被火化,她的骨灰于7月24日被安放在联合墓地,该墓地介于麦库姆斯家族领地的边缘地带。由特拉西葬礼公司安排了简单的入葬仪式,一共花费二百四十八美元。她的家族由于无力支付墓碑的费用,最后分三次才偿还了所欠债务。

昆廷·扬直到1962年才得知露丝的死讯。当时,他住在印度尼西亚,妻子已经去世。几年以后,在给露丝妹妹的信里,他告诉她,这个噩耗犹如“晴天霹雳”。

昆廷·扬的哥哥杰克·扬精力充沛,最终在美国军队里官至上校,在漫长的军旅生涯里,他一共获得两枚银星奖章和三枚铜星奖章,不管遇到

1937年,露丝在上海。尽管晚年无法回到中国,

陷于无尽的哀伤,但是,她依然穿着中式服装

什么情况,他都会勇往直前。昆廷·扬则不同,按照传记作家迈克尔·基弗的说法,他“多愁善感,遭遇了各种的不幸,在生活的每个角落都运气不佳,最终一事无成”。中国人有一个通常的说法,即“吃苦”,似乎可以最贴切地描述这位已经上了岁数的老探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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