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出来承认还是继续隐瞒?这两个选择哪个比较安全?夜片子在大脑中盘算着。不知道。此时的夜片子满脑子想的都是该怎样冷静下来。
“有没有?有就快举手!”
突然很想哭,真后悔在杂志社工作,后悔乘上这趟列车。国田瞥了一眼夜片子,持枪男人十分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眼神。夜片子死心了,提心吊胆地举起右手。
“哦,还是位女记者啊,真是太好了。”
男人的话让夜片子很在意。他啧啧嘴,意外地走向夜片子。夜片子吓得嗓音嘶哑。下意间已经做好了悲鸣的准备,双膝也在瑟瑟发抖。
夜片子想,自己接下来肯定会被男人一把抓出来塞到枪口下成为人质,因为自己是个软弱的女人。一瞬间这想法让她头晕眼花。啊!为什么我会这么倒霉啊!为什么让我来这辆列车上采访啊!
但是,什么也没发生。男人在离夜片子还有几步的地方停了下来,拿着枪晃了晃。
“站到那边去。”他对夜片子他们说。
一时间他们没反应过来,没有动。
“站到那边去。”男人又说了一遍。
“站到那边去!全景休息室那边!所有人!”男人扯着嗓子大喊道。
“全都给我站到全景休息室去。喂,调酒的,你也去!”
系着黑色蝴蝶领结,身穿白衬衫的调酒师钻过吧台的隔板,慢吞吞地向人群的末尾移动。见所有人按照自己的指示开始行动,男人走到夜片子的身边,倚墙站立。
所有人都走到了全景休息室内,狭小的休息室显得拥挤不堪。这时,门口响起了开门的声音。
通往餐车的门打开了。不,应该说正要被打开。因为男人用铁丝绑住了门把手和护栏,所以门仅仅被移开了一条一厘米左右的缝隙。门外的人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拼命地拉门,发出咔嚓咔嚓的金属摩擦声。
怎么了?乘客们的心又悬了起来。夜片子悄悄地躲到了人墙的后方,屏住呼吸,注视着事态的发展。
“喂!里面怎么了?”门外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发生什么事了?”
“这辆列车被我占据了,要求和指示待会儿再告诉你!”男人朝大门喊道。门外一阵沉默,持枪男人似乎在等对方反应,也没再开口。过了一会儿,门外的声音又再次问道:
“喂!你是谁?你说占据是什么意思?有话先把门打开再说。”
“要求和指示待会儿再告诉你!没听见吗?我手里有猎枪,想变漏勺你就进来!”
男人吼道,门外又是一阵沉默。
“指示……你怎么下命令?列车必须从大宫站出发了,没关系吗?”
“慢着,让他们等等。去餐车第一张桌子下面,那里有部对讲机。拿着它等我的指示。明白吗?我这里的可都是国铁请来的贵客,不想他们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就乖乖地照我说的去做。”
门外的声音消失了,等了一会也没有再响起,看样子是去餐车找对讲机了。男人确认对方已经离开后,再次转过身,面朝众人。
“现在你们该明白我是动真格的了吧?要是怕死的话,我也不会来干这一场。不要怪我。但我答应各位,只要不耍花招,就保你没事。”
夜片子的目光越过前排人质的肩膀,盯着男人神色嚣张、面相顽固的脸庞。他的脸上残留着剃须后留下的青痕,看起来岁数不大,像是在山里讨生活的猎户。不过他说话时的样子不像在开玩笑,也许这个人值得信任,一瞬间,夜片子想。
男人回身去取自己的提包。他弯下腰,从里面拿出几样东西。首先是一个黑色、细长的匣子,大概就是他说的对讲机,接着是一个四方形铁板一样的东西。这是什么?夜片子想。她眯起眼睛注意看。夜片子是个近视眼,这时她戴着隐形眼镜。不过,无论她怎么努力看,那看起来也只是块四方形的铁板。铁板四个角上开有小孔,小孔里穿着铁丝。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呢?
放在地板上的对讲机发出一阵沙沙的声音,接着就传出了“喂,喂,喂”的说话声。夜片子听见那声音急促、高昂,但是持枪男人却只拿起对讲机,轻轻地说了一声还不到时候。
“拜托,不能再等了。”对讲机那边说,“十五分钟后有一班车要进站,可以让列车先开进专用支线吗?”
“好吧。”
“还有件事。”
“还有什么事!有事待会儿再说!”男人狠狠地说。
“我是本次旅行的责任人,如果有什么事,我将承担责任。”
“那就乖乖地听话。”
“是不是不能叫警察?”
“没关系,随你叫多少人来都没关系。”
“……”
对讲机那边沉默不语。最后,他们十分谨慎地问道:
“你的意思是,如果叫警察来的话,就会对乘客下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