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因方特对伦哈特说,“她看起来不像叫佩内洛普的人。”
小队长上钩了,“佩内洛普该长什么样子?”“我猜啊,金发,戴粉红色贝雷帽。” “什——么?”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以前那部卡通片啊。每个星期六都来一场赛车,诓你相信鹿死谁手
还不知道的那部卡通?反正呢,最漂亮的那个就叫佩内洛普·皮·斯
塔普。他们几乎从来没让她赢过。”“那是希腊语,对吧?我不是想转移卡通频道的话题,可是我觉得
佩内洛普好像有个很有名的故事,和什么纺织还是狗有关①的。”“喔,像他妈的那个贝齐·罗斯 ②?”“比那个还早。好几千年以前啦,混蛋。”
①佩内洛普(Penelope)是希腊神话中战神尤里西斯之妻,为出征的丈夫守贞二十年,日纺寿衣,夜拆寿衣,以拒绝追求者。
②Betsy Ross(1752—1836),缝制第一面美国国旗的妇女。
仅仅二十四小时之前,因方特还列在黑名单上的时候,他俩的对话会完全不同——说的话很可能没什么不同,但是语气肯定不会这么友善。昨天,因方特也很想要来段这种鬼扯淡的对话,但是铁定会换来极尽冷嘲热讽之能事的挖苦,和对他智商的严重侮辱。然而,今天因方特却摇身一变成了好孩子。昨天晚上加班两小时,今天神清气爽早早坐在办公桌前,虽然进来之前先到扣押车停车场绕了一圈,但这会儿已经端坐在电脑前面,抓出佩内洛普·杰克逊在北卡罗来纳的驾照资料,快快把那里的州警传真来的照片影印一份。
伦哈特眯着眼看那张因放大影印而显得模糊的照片。“那么,这就是她罗?”
“可能是。理论上。年龄,三十八,并不太离谱,虽然那妞说她年纪比较大,很难说呢。头发和眼睛的颜色都吻合。照片里的这个留长发,真人版的是剪短头发。不过医院里那个肯定比这个瘦。 ”
“女人隔三差五就剪头发。”伦哈特说,他的语气有几分忧伤,好像这个事实让他很难过,“一到四十岁,有人甚至还会想办法减个几磅,我是这么听说的啦。”伦哈特太太是个大美人,不过是偏丰满那一型的。
“我还是觉得这不是她的脸。照片里这个看起来有点阴沉狡猾。圣阿格涅斯医院里的那个简·多伊,她比较温和。我是说,我相信她是在骗我——”
“当然啦。”干他们这一行的,看谁都像是在骗人。
“但是我不敢肯定,她到底骗了我什么,也不知道她的目的何在。假设她不是希瑟·贝塞尼——如果她是佩内洛普·杰克逊还是什么人的话——被逮捕之后怎么会知道要翻出这桩三十年前的老案子呢?她又怎么会那么走运,刚刚好吻合贝塞尼家女儿的外形呢?”
因方特又从电脑里抓出另一份档案,是全国失踪儿童资料库里的资料。他原本不知道该怎么弄这些东西的,但是打一通电话给老搭档南希·波特,一切就搞定了。档案里有两姐妹最后的学生照,希瑟十一岁,珊妮十四岁。在照片下面,是肖像专家画的图,显示她俩现在可能的模样。
“她长得像这样吗?”伦哈特用食指敲着希瑟的照片问——在因方特的电脑屏幕上留下一个小小的污痕,正好在那女孩的鼻子中央。
“好像是。或许吧。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你参加过同学会吗,大学或高中的?”
“没。那种事对我没半点用处。何况我还得大老远跑回长岛,我家都已经没有人住在那里了。”
“几年前,我去参加高中毕业三十年的同学会。大家都变老了,但是方式不一样。有的人呢,看起来和以前一样,只是老了一点儿。有些人却完全走形了,男的女的都一样。就像,你知道,他们已经失去劲头,不想再尝试了。有拉拉队员胖到三百磅,以前的橄榄球明星开始秃头,掉头皮屑。我的意思是,和以前相比,他们简直完全变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