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到她这些年人在哪里,她靠什么维生,还有她姐姐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不肯再多谈任何事情。她要求请律师,现在她们两个都防着我们。事情是这样的,她昨天一开始鬼扯的时候,是以为自己惹上大麻烦了。她在外环道上出车祸——有人受重伤,应该不是她的过失,但是她从现场逃走了。后来警察发现她在七十号州际公路的路肩上步行,尽头是停车上下处的那一段公路。”
“那里离贝塞尼家不到一英里远。”威洛比的声音像喃喃自语,仿佛只说给自己听,“她精神失常吗?”
“正式来说并没有。她接受过初步的精神状态测试,并没有问题。但是根据我非正式的看法,她脑袋的确有问题。她说她有个新的身份,有个她想保护的新生活。她说她会把这个案子交给我们,但是不会透露她现在的身份。我怎么想都觉得还有其他内情。但是如果要套她的话,我们就必须先了解整个案子的来龙去脉。 ”
“我是有这个档案。”威洛比说,他的神态有点腼腆——但只有那么一点点,“大约是在一年前——”
“档案已经被拿走两年了。”
“两年?天哪,不去上班之后,时间也变得不一样了。我得花点时间才能告诉你说今天是星期四,如果我没定期打高尔夫——反正,报纸上有篇讣闻,让我想起一些事情,所以我就要求找个机会再重新看一下档案。我不应该留着档案不还的——我当然知道——但是伊夫琳,我太太,刚好就在那个时候病情恶化……嗯,没过多久就有另一个讣闻让我伤神了。我忘了档案还在我这里,不过我敢肯定,东西应该就在我的书房里。”
他站起来,因方特早就已经开始盘算接下来的事情会怎么发展了。威洛比会坚持要自己拿那个箱子,这位老先生表现得一副身强体壮的样子,因方特得想个办法帮他服务,却又不开罪他。他在自己的父亲身上见识过这种情况。他老爸还住在马萨皮夸家里的时候,老是坚持要帮儿子从车子后车厢里搬出行李箱。他跟着老先生到书房里。但是,没办法,在因方特还没想出该怎么做的时候,威洛比就已经双手抬起箱子,嗯啊一声,微微咧嘴,把箱子摆在客厅的东方地毯上。
“讣闻在最上面。”他说,“我很确定。”
因方特掀开硬纸箱的盖子,看见一张《灯塔光明报》的剪报:“罗伊·平察瑞里,五十八岁,资深教师。”配上的是一张多年之前的照片,搞不好是二十年前的,这在讣闻版上应该是司空见惯的事吧。死者怪异的虚荣心,因方特想。这家伙有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在黑白照片上像一团乌云,端个架子,俨然自认是梦中情人。第一眼看来,他长得还可以。但是再仔细端详个几秒钟,缺点就一一显露出来——柔弱的下巴、微带鹰钩的鼻子。
“肺炎并发症。”威洛比回忆说,“通常是艾滋病的代名词。”
“那么他是同性恋罗?这和贝塞尼家姐妹失踪的案件怎么会扯上关系? ”
“就像讣闻里头提到的,他长期担任市立和郡立学校的乐团老师。一九七五年,他在罗克格伦中学教书,珊妮是他的学生。周末的时候他也兼职表演——在乔丹齐特乐器行卖风琴。就在保安广场购物中心里。 ”
“帅啊,老师,警察,和他们的兼职工作。我们替社会扛起重担,却还需要兼职打工。什么都没改变,对吧?”
威洛比面无表情,一副听不懂的样子。因方特猛然想起,这人很有钱,他从来就不知道靠警察的薪水勉强过活是什么滋味。你可真好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