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蓄是市场经济中不可或缺的生命线。没有储蓄就没有积累,而没有积累就没有投资,经济也就不可能实现真正的增长。美国人原本习惯于储蓄,节俭被认为是一种美德。在没有信用卡与房屋净值贷款(房屋市价与房屋按揭额之间的差额可以作为依据用来进行新贷款)等金融产品的情形下,美国经济同样取得了惊人的成功。但是,当美国取得对世界经济的支配地位后,在美元取得国际金融霸权地位后,美国人开始骄奢淫逸,其不断扩大的消费胃口远远超出它自身的生产能力。于是,美国便通过在国际社会中的垄断地位,生产一种叫做“美元”的绿色纸张,来换取世界制造的财富。这是不合理的国际分工使然,是不公正的国际金融秩序使然。
20世纪70年代初,以美元汇兑本位制为中心的布雷顿森林体系寿终正寝,原因是美国无法摆脱所谓“特里芬难题”,在出现巨额外贸逆差后,无法维系美元与黄金之间的比价。布雷顿森林体系虽然崩溃了,但是其阴魂未散,布雷顿森林体系的产物——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等仍然存在,美元的霸权地位仍然保持,美国对国际金融秩序的主导仍然维系。而且美国比在布雷顿森林体系下更加行动自由,只享受铸币税特权,而不再承担国际汇率与金融市场稳定的义务。甚至有意与无意制造、放任金融市场动荡,以便让投机资本(主要是来自美国的对冲基金)火中取栗,成为美国对外经济政策的重要选项。
在经济自由化的诱惑与压力之下,众多发展中国家选择了不断开放,但是由于缺乏对宏观经济的驾御以及国际金融的应对能力,他们往往通过事实上采取钉住美元的汇率政策来寻求经济环境的稳定。为了抵御外部投机资本对本国货币乃至金融市场的冲击,这些不断扩大对外开放的发展中国家惟有通过贸易顺差来积累大量外汇储备,这必然形成对国际储备货币——美元的需求,从而为美国获取更多更大的铸币税提供了市场。在黄金被美国人为非货币化、国际大宗商品主要受美国垄断资本操纵、其它主要储备货币不断受美国无情打压的前提下,国际外汇资金一般只能流向美国,而美国众多有战略价值的资产都被以国家安全之名被严格保护,因此购买美元债券资产成为当然的选择,而这又为美国人持续过度消费提供了融资。这就是全球经济失衡的主要原因。
对于主导当今国际秩序的世界头号经济大国,从内部寻找此次危机的原因更具有说服力。自上世纪70年代后,在日本与欧洲的迅速赶超下,美国制造业竞争力持续下降,美国的商品贸易由此也就进入了一个难以逆转的入超时代。在全球化浪潮的席卷下,美国国内的制造业受到成本压力纷纷转移到其他国家,导致国内产业的空洞化。与此同时,美国在信息技术、通讯技术和金融服务等领域的优势虽然扩大了服务贸易的顺差,但是远不能抵消商品贸易的逆差。因此,对外贸易失衡便成为美国经济的一种常态。2000-2005年,美国工业产值仅增加5%,美国私人储蓄占可支配收入的比例从最高不到4%下降到接近-2%,而同期耐用商品消费却增加了30%。这说明美国消费者一方面陷入非理性的负债消费漩涡,一方面消费增长尤其是对进口品的需求增长过快。与美国制造业不断萎缩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新兴市场国家制造业欣欣向荣,竞争力持续提高。外国直接投资、外国先进技术与本土高素质低成本的劳动力相结合,使这些国家获得了巨大的竞争优势。
其实,历史总是在不断地螺旋般往复,今天众多国际纷争总感觉曾似相识。上世纪80年代中期,美国曾将本国经济失衡归咎于日本的高储蓄,由此迫使日元不断升值,直接导致日本经济泡沫,但是美国的贸易逆差不减反增。削弱对手的竞争力,损人就是利己,这已经成为美国霸权的一贯逻辑。如今,美国又故技重施,指责中国的高储蓄,压迫人民币升值。研究国际关系的人士一般都明了美国搅浑水的司马昭之心,只有中国一些所谓主流经济学家似乎一直在“很傻很天真”,为美国将脏水泼向中国帮腔造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