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看来,教育是把学生灵魂中已存在的东西引导出来……放进一些那儿本来没有的东西……我不称其为教育。我称之为侵扰。
——缪丽尔·斯帕克缪丽尔·斯帕克
在开始探讨教育实践之前,有必要先退一步明确一下教育事业的核心目标。如果不清楚理解教育的目标,就不可能对实施这些目标的机构提出合理的建议。
事实上,对古希腊哲学家而言,教育是一个唤起每个人全部内在潜能的终身过程。这种潜能来自何方,却是属于神话的范畴,直到今天对我们来说仍是一个谜。然而,从美利坚合众国成立的初期开始,每个人生命中都存在某种核心目的却一直都是美国人思维的基石。对那些开国元老而言,每个人都有“不可剥夺的权利”去“追求幸福”这一观念是建立这个国家的核心依据。对他们而言,这个“权利”指的是发现、追求、实现自身存在的理由的权利,这赋予他们生活以意义,他们可以从中获得满足感。这一权利宣言把美国这个新兴国家与其他国家区别开来,它成为美国独特的自由民主体制的关键因素之一。在几百年间,这种自由民主已逐渐吸引了世界各地越来越多的人。
对美国人而言,教育从一开始就意味着开发我们每个人身上所具备的有意义的努力的过程,只要给我们这种机会,我们就愿意为此而不屈不挠地努力。对美国人而言,创建一个倡导秩序、宽容、和平共存以及对未来的希望这样一个政体,关键取决于创建一种环境。在这种环境里,组成这一政体的每个个体都被给予尽可能多的机会去“追求个人生活的幸福”。探讨美国当今的教育,有必要充分理解这一点,并把它置于我们意识的前沿部位。
理解这一点具有几种意义。也许最显而易见的是,就其本质而言,教育并非是局限于童年、甚至主要是围绕着童年而进行的过程。教育是个终生的事业,是个在一种环境里得以提升的过程,这种过程在尽可能大的程度上支持——更确切地说,“滋养”——所有人在一生中为“发现自己”所作的努力。正如贯穿本书的思想所揭示的那样,初露曙光的21世纪在这一方面为人类提供了前所未有的途径。
其他需要思考的问题是:在我们的社会中,为何把孩子单独分开作为教育的主要对象?情况一直都是如此吗?如果不是的话,那这种状况又是怎样出现的?未来的前景如何?尤其是,这一发展跟教育这一词语从“领出来”到“教学”的转移有关系吗?
实际上,我们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所有孩子都参加的大众教育只是近期才出现的现象,距今只不过150多年的光景。在有史记载的时期,我们所知的“学校”是这样一种地方:各个年龄段的人——主要是成人——通过交谈来互动,通过寻求问题的答案来理解这个世界。这类学校在古希腊和巴勒斯坦极为常见,之后传到整个罗马和波斯帝国,后来发展成现代欧洲的早期大学。
在工业革命掌控的社会里,人们对工业化向社会结构可能发出的挑战产生畏惧心理,于是孩子们去上学成为一个重要的特点。在拥有计算机和机器人的现代世界里,我们很容易忘记,在工业化的前两百年里,设计出来用于生产的机器,工作速度快得惊人,以前人类手工劳动永远达不到这样的程度。然而,这些机器实际上笨拙极了,其成功操作要依赖人力与机器力量的紧密配合。人必须作为机器的一部分,所做的是要求精确性、重复性且令人脑袋麻木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