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时候说过嫌你木讷?再说你换上这身就不木讷了吗?”冷然气急败坏,又觉得自己有些不近人情。
“很吓人吗?”
“至少,有点狼藉。”冷然看着钱源虔诚的脸,还是实话实说了。
“我们一起吃饭,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你这可以叫做死缠烂打吗?”
“算是吧。”
“我,不会答应你什么的。”冷然知道这样的时刻,必须狠心把话说在明处。
“其实我知道你不会喜欢我。一起吃个饭总是可以的吧?”
“你不觉得没必要吗?”冷然怕是对方的战术。
“就当是最后的晚餐吧!”
“说得这么寒冷,怕是我只能让步了。”迟疑片刻,冷然就范了。一个总是粘在西服里的律师把自己糟蹋得这么不体面,震撼上演了女为悦己者容的男女倒错版,她也不好太毅然决然。
两人沉默地上了钱源的车子。冷然用余光看着这个一身粉嫩狂野的律师,觉得他也不是特别讨厌,有几分单纯质朴。
“去吃火锅吧,你穿成这样,就别又去那些高雅得让人话都不想说的地方了。”冷然悄悄咽了口唾沫,润了润不想说话的嗓子,热情洋溢地说。
“好。一切听你的。”钱源露出疑似笑容的夹生表情。冷然觉得他像个保存完好的标本,过于活灵活现,反而让人错愕。
在拥堵的交通晚高峰,聊着些琐碎的内容,走走停停,冷然终于指挥钱源来到那个吃火锅赠凉茶的火锅城。两人叫了一个鸳鸯锅,在香辣热络的空气里开始了晚餐。
“别为我做改变,这太沉重了。”冷然搅和着麻酱。
“对不起。”钱源忽然说。
“嗯?”冷然不明所以。
“刚才看见你的一瞬间我就明白了,你不喜欢的是我的人,跟我穿什么衣服,什么做派没关系。我以为穿得活泼点,就能焕然一新了,可是显然我想得太简单了。”
鸳鸯锅开了一半,红汤热热闹闹,白汤依然冷冷清清。冷然把木耳海带扒拉进红汤,见红汤瞬时归于沉寂。
“对不起。”冷然叹了一口气。
“不喜欢是你的权利。不必抱歉。”
“爱情需要以牙还牙。我暂时失去了这个能力。不仅仅是无法去喜欢别人,去接受别人的喜欢,对我来说也是很艰难的。”冷然低着头。她还有后半句没说:外加事业遭遇重创,您老就别跟着起哄了,我烦心事够多了!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有些东西丧失了,短时间内补不了。可能主要是不想吧,一想到恋爱的结局不是结婚就是分手,就想调转马头了。对这两件毫无创意的事情,我近期都没兴趣,所以也不想荒废时间来恋爱。”冷然摊开双手,一脸无辜加无赖。她觉得自己都可以吸毒了,因为很难对什么上瘾,估计吸了也没事。
“听起来你好像已经绝望了!”
“你可以理解成我绝望了。是一种不难受的暂时的绝望。我沉浸在自己的落魄里,不想自拔,在这样的绝望中自得其乐。”
“我可以把这理解成你在巧妙地回绝我吗?”钱源夹了一片海带,语调哀伤。
“我绝对不是单单拒绝你,我真的是调整不好恋爱的心态。不过你这样理解也没什么不合适的,反正我关门了,谁也敲不开。”
“那我可不可以先领个号,以后你不绝望了,开门了,别忘了兄弟!”
“猴年马月的事,我也是实在人,劝你赶紧悬崖勒马,找个靠谱的姑娘,好好恋爱。”
“说实话,我也早过了幻想浪漫爱情的年纪。很多时候,觉得恋爱结婚就是完成每个人必须完成的人生项目。一个人,也确实是孤独的。见到你之前,我也见过几个介绍的女孩。听她们虚虚实实的谈话,觉得不像相亲,像心理较量。我要真拿出法庭上那一套,她们未必是我对手。但没必要,我对她们没兴趣。你和她们不一样,你简单直接,不装腔作势,尴尬和不耐烦都写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