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年说:“不是麻雀就是燕子吧?”
我哈哈大笑,一本正经道:“学生说,麻雀旁边的是燕子,燕子旁边的是麻雀。”
停了一下,我说:“谢谢你听完我的冷笑话,你很配合。”
周安年笑:“夕颜,我猜你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他的语气带有七分认真。我小呷口白开水,心里暖和起来,我说:“能有什么故事呢?每个人都有故事,你也有,难道不是吗?”
周安年问:“李南辰,是你的前男友?”
“对不起,这些都是私人事儿。”我迅速打住,下意识摩挲着左手腕的玉镯,藏在羽绒服里的它已带有我的体温。我疑心周安年确实是认识李南辰的。可是怎么可能呢?李南辰在中国唯一待过的城市只有南京,有时他又傻又笨,一提中国就说喜欢长城故宫夫子庙,这样的人怎么会认识除我之外的外人呢?
或许别人并不同我一样畏惧提起心里装着的人,只是分不清究竟是爱还是恨的感情搅成了一锅烧糊的粥,一旦被说起,便由不住自己的性子又开始思考这锅坏了的粥该吃下还是该倒掉。
周安年同我歉意笑笑:“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你是巨蟹,我前女友也是巨蟹。你们的侧脸很像,瘦削偏尖。”
筱然同我说过这是老男人勾引小女生的一般手段,先诉说自己曾经有多悲惨,期以唤起女人天生的怜悯之心,再施以糖衣炮弹,对心理防线较弱的女人来说,这个男人的革命便成功了一大半。所以没经过风雨的年轻女人特别是刚大学毕业的女学生,容易发挥过剩的母爱在不知不觉中沦为三四十岁老男人的情人。尽管,眼前的周安年并不老,他眼前的我心理防线也不弱,但还是为他的这个小把戏觉得惋惜,原先减半的拘束感陡然回到原点。我苦涩地笑笑,说:“与你前女友有如此雷同之处,真是我的荣幸呢。”
周安年大约听出话里的刺,避开话题:“你喜欢杜拉斯吗?”
“为什么这么问呢?”我问。
“那日喊你一同出差时,见你桌上摆着她的两本书,《广岛之恋》与《劳儿之劫》。”周安年说。
“杂志这一期要做杜拉斯专刊。”我说。
周安年说:“杜拉斯,我不是很喜欢。她太偏执。”
正当我琢磨是否应话,如何应话,手机响了,筱然的电话。她说她现在北京,冠冕堂皇地说为了看我,她特地请假从南京飞来北京。她总是这般,随意随性随心。
剩下的旅途,周安年不再问我多少话,有几次对视他欲启口,我即抬眼望窗外。对那种无故在别的女人面前提起自己前女友的男人我向来没有好感,他们大都喜欢拿前女友作为同其他女人对话的招牌。筱然说我是爱憎分明的人,喜欢不喜欢都写在脸上,爱的时候爱真的,恨的时候恨也是真的,死脑筋一条,不懂得“转弯”二字怎写。火车到站时,周安年取下行李递给我,说:“夕颜,多吃点,太瘦了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