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葬的是儿童作家安妮·M.Q.斯奇米德,更远处是社会民主党政治家简·斯彻尔弗的长眠处。
我们为卡门在公墓新区选了一小片阳光能照射到的简单的土地,在小路边上。
抬头看去,只觉得天空特别高,天色特别蓝,白云一朵一朵,像图画一样。
这是一个艳阳天,似乎并不配合葬礼的凄凉心情。
“她会喜欢有许多人经过的。”卡门妈妈说。
“是啊,她总喜欢坐在露天咖啡馆,看阳光一点点从紫藤花架的缝隙中投射下来。这里躺在她周围的不光是老年人吧?”我问那位女士,但我们的墓地导游老早之前就不关注我们说什么了。她拿出钢笔,冷静地说:“那么就是C3,19-2区了。”
我们点头同意。卡门的到来总是能照亮某个地方,这里也将如此,C3,19-2区。
除了她过世的第一晚,我几乎没有时间思念卡门。自从她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表情离开,我一直忙得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卡门希望她的葬礼是个聚会,而我最擅长的就是举办聚会,但这次聚会的操办对我来说却极具挑战性,因为它没有给我充裕的准备时间,它来得突然,仓促,令人措手不及。拿结婚来打比方,你无法到婚礼三天前才发请柬,布置外景,安排餐饮,请乐队,是吧?
还好,不管多么困难,我都搞定了。我的演讲稿写好了,准备了上百支夏威夷果仁口味的甜筒冰激凌、什锦糖果、布朗尼蛋糕,教堂音乐也选好了,还刻录了二百张《美丽的回忆》CD。
每个人都在期待着明天。
像《乱世佳人》里的郝思嘉说的:“明天是新的一天。”
我也是。过了明天,我的生活将重新开始。无论生活出现多么严重的意外和伤害,明天,太阳照常升起。过去的这几天,我已经习惯了我的新身份 鳏夫。我已经被电子邮件、短信、信件、卡片和电话淹没了,这感觉就像是我在背着卡门爬喜马拉雅山。
举步维艰,不堪重负。
十七岁时,我会说德语和英语,还能开车、游泳,说得出南美洲所有国家首都的名字;二十七岁时,我能连喝二十瓶啤酒不呕吐,踢个倒钩球给左后卫,也不会摔断腿,对着一屋子上百号人讲话而不脸红,不用开灯也能套上安全套。但是,直到三十七岁,妻子得了绝症时,我才懂得,爱是什么。